萧婕妤算是宫里比较有资历的人了,有再多的顾虑,她的面子不能不给。
云烟阁虽然有不少的宠幸,但从位分上说,仍然比不上妍华殿。若拒绝了萧婕妤的美意,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而且,让萧婕妤找到了借口公然对抗云烟阁。
萧婕妤总是喜欢穿一身银红色,周才人的打扮便有意避开,她穿了一套淡青色襦裙。人长得美,身材又好,衣裳虽然不显华贵,但很美很大方。
而婉宁彻底低调,换上了丫鬟的服饰。
一番精心的准备之后,婉宁搀扶着周才人来到了妍华殿。
妍华殿并没有邀请其他人。婉宁想,萧婕妤还是把才人当回事的。没有请一堆人,而只把才人当个充数的。
就连丫鬟也是零星的三两个,大概是要跟才人好好说话吧,不想太多的人过来打扰。
当周才人踏进门槛的那一刹那,原本安适而坐的萧婕妤立即起身,亲自过来迎接:“妹妹,你来了。快请进。”
才人是被她拉着手进屋的。
“见过婕妤娘娘。”来到屋里的周才人立即向她行礼。
“哎,如此见外,叫姐姐就是了。”
婉宁也很有礼貌地俯身:“见过娘娘。”
萧婕妤没有理睬婉宁,只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妹妹宫里的下人都如此懂事,妹妹调教得真好。”
“妹妹请坐。”周才人被萧婕妤拉到榻上坐下。
萧婕妤如此热情,引起了婉宁的一点警觉。明明两人还是生疏的,为何要表现得如此熟络?难道这宫里的人,对她们来说,做人虚伪是家常便饭吗?
眼前各种干果、蜜饯,葡萄、梨子……,水果的种类也很繁多。看起来还真的是招待客人的样子。
“妹妹,从你入了宫,我也不敢冒昧打扰你。似乎我们疏远了些,但其实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周才人敷衍了一句:“是呢,今天才知道姐姐是极好相处的人。”
两人有一句没有一句地闲聊着,站在一旁的婉宁也不能插话,身份有别。她就是盼着这种闲聊早点结束,因为太无聊。
聊了半天,萧婕妤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对了,妹妹,我差点忘记了。皇上差人送来了新鲜荔枝,就在外间的圆桌上放着,妹妹真有口福,我们一起享用?”
周才人和婉宁向外面的桌子上张望,的确有一大盘很诱人的荔枝。
萧婕妤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自己宫里的丫鬟,她抱怨道:“这宫里的丫鬟也不知道都去哪了,也太不尽心了。眼下姐姐使唤一下你的这个丫鬟,妹妹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
萧婕妤不客气地说:“那就请李婉宁你去把外间桌上搁着的新鲜荔枝取过来吧。”
“遵命。”
婉宁走到桌前,端起那一大盘荔枝,刚转身,只听后面响起清脆的声音,似乎是什么落地。她回头一看,一只玉壶从桌上摔到了地上,已经破成了几片。
她立即放下果盘,将玉壶的碎片捡了起来。之后转身朝萧婕妤的方向跪下,说:“奴婢失手打破玉壶,还请婕妤饶恕奴婢。”
“李婉宁,你!”萧婕妤当即火冒三丈,冲了出来。
“饶恕?我饶恕了你,谁饶恕我?皇上会饶恕我吗?你可知这个玉壶有多贵重?是皇上赏赐,它可是吐蕃的贵重贡品,是吐蕃与大唐友好关系的见证。你一个奴婢失手打破,叫我如何跟皇上交代!”
周才人到近前维护婉宁:“姐姐,不,萧婕妤,她犯错是我没有调教好,您别生气了,就饶了她吧。”
“才人,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事态的严重性啊!就连我一个婕妤都担不起这影响邦交的责任。你一个小小的才人,劝你识相。你眼下,不过就是一个才人,仗着皇上的宠幸,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以后只要乖乖听话,自然会前途无量。今天的事要想完美解决,只怕要舍了这个小丫头了。”
周才人被这一席话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跪了下来。
婉宁冥思苦想方才似乎不是自己不小心,怎么就这么巧呢?玉壶既然贵重,为何放在这么容易打破的地方?换了谁去端荔枝,都会打破的。明显是有意为之。
她明白过来,这本就是萧婕妤陷害。眼下不能争辩,争辩只会连累才人,还让萧婕妤更有理了。
萧婕妤指着婉宁:“打破如此重要的玉壶,你说,我们如何跟皇上交代?她是皇上的才人,我是婕妤,都是伺候皇上的有功之人,你总不会让我们两个顶罪吧。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你说,这责任谁担着?只有舍了你,我们才能向皇上交代,我们才有活路。”
婕妤如此胆大包天,因为早已断定皇上此刻不会来后宫。她从小道消息得知皇上朝政繁忙,无暇到后宫走动。
婉宁跪在地上,双眼含泪说:“奴婢跟婕妤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哼,你的仇冤多着呢。让你死个明白也好,你就不该进宫来。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你以为只有你父亲冤屈吗?”
婉宁恍然大悟:“原来婕妤跟朝中大臣有勾结,婕妤您前途无量,何必要被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连累?婕妤您饶奴婢一命,奴婢绝不会令婕妤受牵连。皇上早晚都会给左大人治罪,您又何必牵扯其中呢?还望婕妤留下奴婢一条贱命。在您的宫殿里出了人命,也不是一件好事。”
萧婕妤蹲在婉宁眼前,但仍感到她的盛气凌人:“留下你?留下你魅惑皇上吗?我们可都是后宫的女人。”
“原来婕妤您今天是冲着奴婢来的,奴婢何德何能让婕妤如此抬举?”
“不跟你废话了。只要你喝下这碗药,我们所有人都万事大吉了。”萧婕妤示意旁边的丫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周才人刚要上前阻止,却从侧室冲出来两个丫鬟,拉住了她。
只见又过来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拘着婉宁,另一个要将半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她灌下去。婉宁用力挣扎着,汤药打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