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将李瑞和李祺二人带到父亲的坟前。李瑞掏出二人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白菇草,这白菇草叶子呈圆盘状,明显的白边,整颗草的形状像极了当地人们实用的一种菌菇类,故得名。
“小姐,正是这种草能救大人的性命,我们若能早些回来就好了。”
婉宁伸出手,想接过来看。
李瑞阻拦道:“小姐,小心,这草的茎叶有剧毒。”
“它不是解药吗?怎么会有剧毒?”
“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害大人殒命的是产自西域的一种毒药,这种毒药是从境外采集的一种叫朱丝的毒草中提炼而成。朱丝草,叶子狭长,呈现绿色,但是那种墨绿当中蕴含着一种棕红色,看起来异常恐怖跟血腥。这种朱丝草,我们也带了一些回来。虽然此毒药产自西域,但是在西域却找不到解药。想解掉朱丝草的剧毒,就必须到境外去寻找生长在它旁边的白菇草才能解。可见毒害大人的人是不准备留下活口的。”
“毒害大人的人”几个字,婉宁听得一清二楚。没有疑问了,就是有人毒死的父亲。可这个人是谁呢?
看得出,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二人确是历尽了千辛万苦。婉宁没有马上逼问他们,只淡淡地说:“你们辛苦了。”
“小姐,我们不敢贪功。”李瑞答道。他用锦帕包裹住白菇草,递给婉宁。
婉宁接过来,俯下身子,将解药混合着纸钱一起烧掉。“父亲,您忠实的手下把解药找回来了,女儿现在就烧给您。愿您下辈子,不会再中这种毒了。”
婉宁眼见着燃烧的一地灰烬,她想弄清楚一切事情。
她问:“既然你们是父亲派去找解药的,从梁州出发,应该回到梁州才对。又怎么回京城来,回到李府?你们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我们去过梁州了。可是客栈的人说李大人早已经回京城。”
“他们没告诉你们,我父亲已经亡故?”
李瑞摇摇头:“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有提。”
“发生那么大的事,朝廷命官亡于客栈,他们竟然只字不提。搪塞,不敢正视,客栈的人一定有问题。”
李瑞应和道:“是啊,若此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张口就会说出实情才对。不过,小姐,您是不是太敏感了?他们或许只是想远离祸端。”
“哼!远离祸端,已经招致的祸患,他们远离得了吗?父亲是在客栈中的毒,若说跟他们丝毫的关系都没有,可能吗?”
“那倒是。小的记得李大人说过是有人在茶水中做了手脚。”李瑞再次叹道,“即便我们经历再多的辛苦,终究没能救回大人的性命。”
“你们不用自责,自责的也不应该是你们,真正有罪的应该是害父亲的人。你方才说毒害我父亲的人,你们一定是知道什么,对不对?我父亲当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他既然跟你们说了是如何中的毒,就一定会跟你们说是谁下的毒。”
说罢,婉宁只向二人投去犀利的眼神,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两人都陷入沉思,该怎么跟主子说是个大问题。对婉宁不能有任何欺瞒,何况眼前又是李政航的坟墓,他们更不敢有半点不敬。
婉宁等了半天,李瑞终于缓缓地说:“在梁州时,大人知道自己中了毒,就将我们几个最信任的手下召集起来,大家在一起研究如何挽回大人的性命。包括谁下的毒,在何时动手,他都做了合理的推断。之后就派出我们二人去西域寻找解药。不过,小姐,大人为了保护您,当时交代过,不允许我们告诉您是谁下的毒。”
婉宁听了他的话,顿时冒火:“他交代你们的时候,他还活着!你现在对着父亲的墓碑说,他不允许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他的!说啊!”
李祺似乎比李瑞更加害怕婉宁生气,便怯怯地说:“小姐,您别生气,小的说就是了。李大人命我们去找白菇草时,就已经断定是左令鸿左大人下的毒。”
得知答案的婉宁想了很久。她知道这个左大人跟父亲确实有些过节,但也不至于害人性命吧。父亲的官位比他高好几级,他怎么敢?事情一旦败露,他必死无疑。害死了父亲,还能继续给父亲泼脏水,这一切他一个人就能完成?
他的上头有人出谋划策吧。
又是皇帝下令贬官,抄家。说起家产充公,她又想起李家的财产全部成了高家的私产。
“只是他一个人就敢害死我父亲?“婉宁目光有些呆滞,“跟高家有关系吗?”
“小的也想过可能会有朝中其他官员参与,不过此事李大人确实没有跟我们说。至于说高大人,我们高家和李家可是要联姻的,害死了李大人,对他有什么好处。应该不是他吧,没有道理的啊!”
李瑞忽地想起:“小的了解一些这个左令鸿的为人,他最好溜须拍马,擅巴结上官,那时的他早就跟随了高大人。左令鸿要做这么大的事,高大人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吗?”
婉宁的眼神彻底僵住了,半天只吐出几个字:“财产就是理由。”
呆想了片刻,她转头问道:“你们以后什么打算?”
李瑞果断地答:“小姐,我们永远是李家的人。既然我们对您说出了真相,在往后的岁月里,就更加应该护您周全。”
“辛苦你们了。一会儿回李府后,你们先歇息些时日,以后再做安排。”
“遵命。”
婉宁在李瑞和李祺二人的护送下,从墓地回到李府。一回来自己房里,谁都不理,就只是趴在床上。
她跟身边的萧飞燕说,叔父可能是害死父亲的主谋。萧飞燕非常困惑,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子终于想说些什么,还未张口,就被婉宁赶了出来。
看主子的表现,她知道小姐是极不好过的。她只唠叨了几句话,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啊,换了谁,谁能好过?最爱男人的父亲竟是害死自己父亲的主谋。萧飞燕又一个转念,不对,小姐说的是可能。她不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吗?
婉小姐也是气糊涂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大声嚷嚷,幸亏是说给自己信赖的人听,自己不到处乱说就是了。
不过,说高大人害死老爷,她是不相信的。虽然朝廷大事,她什么都不懂,仅凭感觉就不太可能。婉小姐一定是因为高家少爷的关系,患得患失,才一听风就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