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给谢惜文烧好了热水,谢惜文不慌不忙地沐浴、洗漱。之后,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她还是有几分忧心的。此时,距离她得知子昂挨打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锦儿伺候着她歇息:“夫人,该歇息了。”
谢惜文问道:“少爷呢?”
“回夫人,少爷还在老爷书房跪着。”
谢惜文叹了口气:“休息吧。”
她刚睡下,锦儿问:“夫人您不为少爷求情吗?”
“现在还不行,老爷还在气头上,怎么也得跪几个时辰,等明儿一早我再跟老爷说。”
“可是就让少爷这么跪着吗?他要跪到何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现在不是严寒时节,交代义儿好生照看少爷,有情况速来回禀。”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义儿坚决服从夫人的命令,来到高骏铭的书房,在高子昂身边蹲了下来,冲着仍伏地而跪的他轻声唤了声:“少爷。”
高子昂未语,直了直腰依旧跪着。
半晌,义儿说道:“少爷,您的辛苦定会令婉宁小姐感动的。”
高子昂闻言,才将目光转向义儿,低声冷冷地喝道:“不许跟婉宁说!”
“是,少爷,小的还不知道您?只是今晚少爷您怕是没得觉睡喽。不怕,少爷,有义儿陪着您。”
“你恶心巴拉的,说什么呢!”
义儿在地上盘腿而坐:“这不是让您开心一点嘛!”
“陪也应该是婉宁,你一边待着去!”高子昂不屑地说。
“是,少爷,这天底下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婉宁小姐。”
跪得时间久了,高子昂早已感觉到腿麻。可是为了婉宁,他必须坚持。好在自幼练武,身体好得很,而且就算再跪几个时辰,问题也不大。
他希望自己的诚心能打动父亲。为了撑得时间久些,偶尔他会让身体的重心在两条腿上来回移动,如此不至于让两条腿都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了。
义儿知道少爷难受,可是自己又帮不上忙。少爷必须承受一些东西,才能达成所愿。“少爷,您若真的感觉不适,不如就向老爷认错?”
“义儿,你故意试探我,是吧?此刻都已三更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天亮之后,父亲就该有决定了。”
义儿其实并不是简单地在试探少爷,他更想让少爷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下,再坚定一次自己的信念。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婉宁也很上心。当然,他是很理智的,他知道婉宁小姐只能属于少爷,她心里只有少爷。
婉宁小姐长着凤凰的翅膀,而他,只能翘首仰望。只有跟少爷在一起,她才会幸福。他会一直成全和守护婉宁小姐的幸福。
真的如高子昂所言,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义儿抬眼望了望窗外,透过窗子,他看得见遥远的天际已微露出银白。少爷他总算度过了漫长、难熬的一夜。但愿经过这一夜,老爷会给出答案。
今日的谢惜文早早地醒来,她没弄出动静,怕打扰到夫君。直到高骏铭也翻了几下身体,她知道夫君也醒了。
她见一觉醒来的高骏铭火气减了不少,伸手搭上他的腰际,闲聊似地说:“老爷,婉宁早晚还是要进咱们家门的,都是一家人,不过就是个宅子,给就给她呗。婉宁也是我们自幼看着长大的,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亲,怪可怜的。还有财产的事情,妾身一直觉得挺愧对她的。”
“夫人倒是想得开啊!婉宁至今就没答应嫁给他。”
“婉宁无父无母,又跟外界没有牵扯。再说,就凭咱儿子的魅力,两个孩子又是自幼的感情,嫁进来还不是早晚的事?”
高骏铭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歪头看了看窗外,天亮得很快,已然大亮。
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将贴里袍扯在手里,说:“不过是一栋房子,给也就给了。我气的不是这个,我气的是那小子为了个女子竟如此志短!夫人,你是没听见他说的那些话,情情爱爱的,他真恨眼前站的不是婉宁!”
“儿子不过是钟情于婉宁,不过是小儿女情长之事。”
“就是这点儿女情长就够让人生气了!”话音刚落,他将贴里袍穿在身上,下了床。
谢惜文立即起身,胡乱地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跟下床来小心地伺候他穿外面的衣裳。她一如既往地用心,不一会儿一切都已穿戴整齐。到底是一代武将,中年的高骏铭仍不失潇洒。
谢惜文最后抹平衣裳上微微的褶皱,缓缓地说:“我们高家也该添丁了,妾身希望婉宁早一些时日嫁进高家来。再说,嫁进高府的原本就该是她,却为了我们高家,她也够牺牲了。婉宁,我们一直看着她长大,知根知底,要说儿媳妇的人选,眼下我只觉得婉宁可以,暂时不做第二人选。”
“夫人哪,这不是在给你选儿媳妇。”
“妾身也是喜欢婉宁嘛,希望她少受点苦。还有,你自己的儿子还不清楚吗?他只是钟情于婉宁,志短也还不至于,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夫人,你就老向着他。”
“谁让他是咱的宝贝儿子呢?罚都罚了,已经跪了一夜了,就让他起来吧。”
看着谢惜文充满期待的眼神,片晌,高骏铭长叹一声:“好,看在夫人的面上,就让他起来了。但愿这小子能因为罚跪,长点儿记性。”
“那妾身就叫下人让他起来了?”谢惜文笑着说,也没等夫君的回答,转眼间,她已经走出去很远。
高骏铭嘟囔一句:“你们都气死我算了。”
谢惜文出去后,立即交代了锦儿。
锦儿来到高骏铭的书房,恪守规矩,没有进去,而是将义儿招呼了出来。义儿接到命令,立即进屋,边搀扶高子昂边说道:“少爷,起来吧,老爷答应了。”
婉宁终于可以回家了,这让高子昂非常兴奋。可是这欢喜之余,他该如何正常走路是眼前的大问题。两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站都站不住,何况走路!义儿只好做了他的两条腿,吃力地将他扶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