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传闻苍旭失宠于魔尊后,下面的人便在民间搜集了大批绝色美送进弑神宫。
姬筱左拥右抱,与各色男宠们日日在殿阁里大摆筵席,夜夜宿醉,肆意调笑,却从不曾召其中任何一个男宠侍寝。
下头的人心思活络,连忙又照着苍旭的模子重新搜罗了几个肖似的男子。
姬筱不胜其烦,吩咐下去,若再有人私自揣测上意便要严惩,这才渐渐消停下去。
她轻看着手中空空的酒盏,突然一只手替她斟满一杯茶。
她诧异的抬头,见龙九提着一只茶壶站在她的身边,于是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龙九:“别喝酒了。”
姬筱冷笑:“怎么?你是在关心我?”
龙九:“你要糟蹋便糟蹋自己,别糟蹋她。”
姬筱扬手将茶泼到他的脸上,冷哼一声:“我偏要糟蹋她,你能奈我何?”
龙九突然觉得很无力,是啊,他能奈她何?
从以前到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在远处看着她,仅此而已。
姬筱怒气冲冲走出大殿,隐隐约约听见一阵笛声,笛声婉转动人,轻易地便能勾动人的心事。
她恍惚记得,从前句芒神君总是随身带着一支竹笛。
她下意识地循着笛声而去,穿过层层殿宇,转过九曲回廊,最后来到了一处湖泊。
湖边的草棚里立着一个男子,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袍,
笛声悠扬婉转,荡气回肠,牵动听曲之人的心肠。
姬筱沉浸在回忆中,连笛声何时停了都不曾察觉。
那青衫男子转过头来她才惊觉:“陆斐然?”
男子含笑道:“朝颜?魔尊?姬筱?我叫什么比较好?”
“随你。”姬筱懒得跟他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陆斐然一撩衣摆,在草棚中的竹桌边坐下:“听说魔尊广纳男宠,我感觉自己颇有美色,便来碰碰运气。”
姬筱:“……”
陆斐然拿过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指了指对面:“坐下喝酒。”
姬筱
姬筱不置可否,端起酒杯从容饮尽。
陆斐然轻笑:“你酒量倒好,朝颜可是喝不得酒的。”
姬筱重重放下酒杯,皱眉道:“我不是她,无须将我跟她比较。”
陆斐然:“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她,要不我也不会来了。”
姬筱:“哦?你不是冲着她来的?”
陆斐然:“当然不是。”
姬筱:“来杀我?”
他身子前倾,勾唇一笑:“我来找魔尊大人自荐枕席。”
姬筱嗤笑一声,起身就要走。
他一把拉出她的衣袖,低声道:“你想要一统三界,我只想要执掌玄清,我们各取所需。”
姬筱眸光一闪,她虽利用朝颜的躯壳牵制苍旭,暂时稳住了玄清门,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要举事,她迟早要换回赤水河底自己的神体。
如今帝星出自玄清门,又已经稳坐朝堂,苍旭一旦无所顾忌,人界极有可能集结一心。
若是现在放任不管,总归将来是一个麻烦。
她沉默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深夜里,姬筱坐在妆台前发愣,镜中突然多了淡青色的身影。
她以为是苍旭终于耐不住性子来找她,转身却看见陆斐然立在身后。
“你来干什么?”
陆斐然走到塌边,两手一摊:“我来侍寝啊。”
姬筱皱眉道:“谁让你来的?”
陆斐然:“不是你先前同意的吗?”
姬筱有些无语,心道陆斐然好歹是玄清门一峰之主,为了掌门之位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你回去吧,玄清掌门的事我应承你了自然不会食言。”
“你误会我了。”陆斐然沮丧地道。
“误会你什么?”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他的语气中竟然有一丝嗔怪.
“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为你而来。”陆斐然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从此陆斐然便在弑神宫中住下。
外界传闻,魔尊又纳了一名姿容绰约的男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踏入过苍旭的殿阁,显然是已经彻底失宠了。
苍旭虽然足不出户,却也清楚外面的人是如何传他的。
他无暇想这些。脑子里除了那个吻和那夜的动情,便只有朝颜那一声低低的叹息。
朝颜一直都是醒着的,像他忆起前世时的那个梦中一样,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
他不想再看她继续煎熬着,他迫切地想要帮她完完全全醒过来。
但以他的修为,想要效法句芒神君,实在是不太可能。
他想,与其枯坐在这里,或许应该耐着性子缓和与姬筱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走进了姬筱的殿宇。
陆斐然半靠在塌上看书,看着苍旭走进来却只做不见。
苍旭看他倚着她的枕头,身上搭着的竟是那夜自己和她盖过的锦被,心头有些不自在。
他当然知道她并不是朝颜,自己无需多想,但总归是朝颜的身子,一想到这些天和陆斐然同出同进,俨然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他便觉得心中不舒服。
陆斐然见苍旭脸上的神色颇为精彩,心中顿时起了八卦之心:“掌门安好。”
苍旭不动声色地走到桌边坐下:“你不要冒险。”
陆斐然扶额道:“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不信我是来投靠魔界的?”
“你回去吧,我自会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你因为朝颜那丫头投鼠忌器,甘愿受她摆布,我却无需顾忌。”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如今她还未与神体合二为一,魔功尚未大成,正好趁其不备杀了她!”
苍旭冷冷地看着他,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威严:“不要碰她!”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动她,我会处理。”
陆斐然看着苍旭转身离去的背影,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夜深的时候,朝颜回到殿阁中,见陆斐然坐窗边吹着竹笛。
她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良久,陆斐然停下吹奏,笑道:“你很喜欢听笛声?”
“从前也有个人总是给我吹笛。”她望着他,眼神却穿过他不知落在何处。
“像我一样?”
她轻笑一声:“他没你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