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尹,距离纽约最近的一个城市。
早晨,明媚的阳光倾洒在一栋乡村别墅上,随着窗户的打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望着阳光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微笑时露出的牙齿洁白如雪,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透着贵气,脸上的皮肤很是光滑,看不出一丝衰老的痕迹,唯有眼角处的皱纹证明着她也经历了沧桑。
可不知怎么滴,即便老人沐浴着阳光,身上却总带着一股忧郁的气息。
“阳光啊!你是如此的美好,明媚的如同我们青春的美好.....你可知晓,我也曾爱过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爱到灵魂里....”
老人忽然对着阳光吟唱起了诗歌,这是她自己写的,有感而发想到的。
没错她是一个诗人,并且还是一位在美利坚小有名气的诗人,她就是胡跃坤心心念念的人,瑟琳娜。
“滴滴....”
一辆轿车缓缓的停在了乡村别墅的门口,随着清脆的喇叭声响起,一位面貌与瑟琳娜有些相似的中年女人走了下来。
看到这位女人,瑟琳娜身上的忧郁气息隐藏了起来,变换成了温柔,这是她的女儿。
“妈妈,我们该出发了。”
女儿朝母亲挥手示意。
“就来,就来....”
瑟琳娜笑了笑,换上了出门装,走下了楼。
今天她和女儿都要去参加诗歌节,女儿也是一名诗人,不过名声没有瑟琳娜那么大,而且她有一份正式的职业,平常都在城市里上班,照顾自己的家庭。
看到母亲下来,女儿欲言又止。
这次她特地来接母亲,是因为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的,让她搬到城市和自己一起生活也不愿意,就独自一人守着老家。
所以她便想着带母亲出去放松放松心情,诗歌是母女俩共同的爱好,也能使人开心。
可是,昨天她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她踌躇到现在都没有想好怎么向母亲说。
“怎么了,露美?”
瑟琳娜看出了女儿似是有心事,出声询问。
“妈妈,我听协会的朋友说,华夏国此行的人员中,有胡先生。”
女儿露美咬了咬银牙,还是决定将消息告诉母亲,再由母亲决定去不去。
“胡先生?哪个胡先生.....”
瑟琳娜一时没反应过来,在看到女儿纠结的表情后,她知道是谁了。
瞬时埋藏在心底情感澎涌而出,让她的身体都开始颤抖。
她刚刚所颂的诗歌....就是在怀念他啊!
上帝这么灵验的嘛,一想到他,他就真的来了。
“妈妈,您没事吧?”
露美连忙搀扶住母亲,帮着稳住身子。
“没事,没事,露美,扶我到卧室。”
瑟琳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而却连走回卧室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
露美在心中叹息,果然,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不会去了。
其实她挺支持母亲和那位胡先生能走到一起的,外国人的思想比较开放,很尊重父母的意愿。
在露美看来,只要母亲能开心,她就没有任何意见,哪怕母亲去往华夏她都同意。
奈何母亲不愿意,露美也只能放弃今天去诗歌节的计划了。
在女儿的搀扶下,瑟琳娜回到了卧室,这时她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走到橱柜前,拉开门,眼神在一条丝绸织成的丝巾上停留了许久。
随着母亲的目光,露美也看到了丝巾,薄如蝉翼,形若流云,一看就是出自华夏的工艺,只有那个国家才能编制出如此美丽的物品。
“妈妈,这条丝巾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啊!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不是买的,是他送的。”
瑟琳娜拿过丝巾,手抚摸着柔细的真丝,那丝丝缕缕交织着的,是美好的回忆。
她将丝巾小心的围绕在勃颈上,又拿起镜子仔细端照一番,这才开口道。
“走吧,露美,我们去纽约,去看看他。”
“啊....”
露美被这突然的转变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发现母亲已经走下楼了,她急忙跟了上去。
看来自己错误理解母亲的意思了,那这么说,母亲和胡先生的事情还有转机?
抱着起如此的想法,露美发动了车。
一路上母女俩各怀心事,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唯有瑟琳娜脖颈处的丝巾如舞者一般跃动,像极了一场青春的舞蹈,眼角处的皱纹也起伏不定,宛若一波三折的往事....
......
特洛尹距离纽约的路程虽近,但开车的话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此时诗歌节已经开始了。
陈天弘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现场,正一边欣赏着活动现场的美景,一边与往来的各国诗人们交流(闲聊)着。
诗歌节的场地并不在美利坚诗歌协会,而是选了一个风景优美的景区,大家的活动也很自由,没有规定必须到场的时间,从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六点,这个时间段都可以来,比如美利坚的总统贝斯利就打算在中午到达现场。
至于交流诗歌,除了大家私下相互交流外,要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诗歌,也是可以到台上去说的,有专门搭建的舞台,音响,话筒都配上了。
期间有不少的诗人上去展示了一把,弗拉齐,戴里克,任昌松,甚至小刘都上去了,可能他们的诗歌比不上《未选择的路》,但精心准备了许久,不上台,岂不是白来了。
他们在展示完后,便开始催促陈天弘上去,想让他去说准备的另外一首诗歌。
陈天弘说,不着急,等会再上去,时机还没到,大家以为他在等贝斯利到场,毕竟这两位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也没有特别坚持。
实际上,陈天弘是在等瑟琳娜过来,那首诗歌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至于贝斯利,《未选择的路》足够了。
胡跃坤也在等待着,等待的甚至都有些焦急了,脑中一直再想,她不会不来了吧,是因为我嘛?
......
“胡老,我刚问弗拉齐先生了,他告诉我,瑟琳娜女士一定会来的。”
陈天弘见胡跃坤一直在来回的踱步,于是他私下找弗拉齐又问了下,在得到确定的消息后,便走过来诉说,让他能安心。
“天弘谢谢你了,你要喜欢她的那几首诗,我可以先给你说下。”
被一个后辈看出自己的心思,胡跃坤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
“行啊,胡老,我们聊聊《星空》?”
陈天弘还真挺喜欢这首诗的。
“《星空》啊!呵呵,这首诗.....”
“嗯....胡老?胡老?”
正要他要仔细去听解读时,忽然胡跃坤不说话了,直直的看着前方。
本来浑浊的眼睛恍然变得清明起来,就连弓着的腰也直了起来,身上再无任何衰老的气息,彷佛一瞬间找回了年轻时候的状态。
陈天弘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条迎风飘扬的丝巾,丝巾的主人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气质高雅,尤其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但那丝巾的款式,样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年轻姑娘带的,说实话,老人带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和谐。
若何落在胡跃坤眼里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美丽,让他想起了年轻时一起在校园散步的样子。
“胡....”
陈天弘心中已有了猜测,他刚要出口询问,被站在一旁的任昌松拉了一下。
“天弘,她就是瑟琳娜,我们还是先不要说话了.....”
任昌松压低声音说道。
“果然....任会长,怪不得胡老那么多年都没有放下,瑟琳娜女士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丽。”
“那可不,她以前在美利坚诗歌协会有着“诗花”的称号,即便现在在气质一方面能赶上的她的女诗人也不多!就是,她为什么要带个颜色艳丽的丝巾啊!”
任昌松说着说着也看到了丝巾,小声滴咕了一句。
“呵呵,任会长,不要纠结装饰嘛,我觉得挺好看的,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啊!”
“嗯?说的好,说的好啊!天弘,这是你新想的诗词?后两句是什么?”
陈天弘有感而发的两句诗词,听的任昌松眼睛一亮。
对啊,即便一个女人年龄已老,头发已花白,但因爱美之心带上鲜花(丝巾),我们也没有必要去轻笑,因为岁月虽然会带走曾经娇美的容颜,可美人的气质是永恒的.....
“额....乱说的,乱说的,就这两句。任会长快看,胡老过去了。”
陈天弘打个岔,略过这个话题,这两句不是一首诗,是前世网友从两首诗词中截出来的。
“你小子。”
任昌松笑骂了一句。
这就是弘文啊!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当你想要继续探听的时候,他又说没有了。
不过,任昌松也没往下追问,因为胡跃坤真的迎着瑟琳娜走了过去,如此难见的场面,他自然不会错过。
不止他,周边其他了解一些内情的诗人们也都瞪大眼睛,等待着这场迟到了几十年的相见。
可惜结果注定让众人失望了,没有想象中的电视剧片段,两人并没有拥抱在一起痛哭,也没有诉说什么千言万语,只是相互久久的看着对方,想要从各自苍老的容颜中找寻到曾经的美好。
而最终所有的关心与思念,都堆换成一句凝噎的话。
“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那?”
“我也挺好的....”
然后继续相视无言,用彼此的眼神交汇着几十年来的情话。
只是这么一来周边的人很尴尬,特别是站在母亲身边的露美。
......
“妈妈,这就是您经常说的胡叔叔吧,胡叔叔您好,我是露美。”
露美用蹩脚的中文打着招呼,并沿用华夏的称呼,喊叔叔。
“我什么时候....”
瑟琳娜刚想说女儿一句,话到嘴头又咽了下去。
“你好,这么多年没见,你也长大成家了啊!我记得当初见你的时候,你还躺在宝宝椅上。”
胡跃坤看到了露美手指上的结婚戒指,感慨的说道。
“你,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嘛?”
瑟琳娜小心翼翼的询问。
“嗯....”
这一声“嗯”,差点让瑟琳娜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都是因为自己才耽误了他啊!
“呵呵,我一个人挺好的,对了,琳娜我给你介绍一个年轻人,他很喜欢你写的《星空》。”
胡跃坤洒脱的笑了笑,他不愿意提这个话题,扭身朝陈天弘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在不远处正后悔没有看到想要的相见情景的陈天弘,一阵小跑带加速赶了过来,没等胡跃坤介绍,他主动开口。
“瑟琳娜女士,您好,我叫陈天弘,您可以喊我天弘,也可以叫我的笔名,弘文。”
陈天弘没有按照华夏的礼仪称呼“老奶奶”,选用了美利坚通用的称谓“女士。”
乍听到“陈天弘”三个字,瑟琳娜和露美依然保持着微笑。
可在听到“弘文”后,露美直接捂住了嘴巴,瞪着漂亮的蓝眼睛上上下下将陈天弘打量了一番,问出了一句与诗歌节非常不相干的话。
“弘文,《第九区》的第二部什么时候拍摄啊!我们一家人可都等着那。”
“露美.....”
瑟琳娜说了女儿一句,然后面容慈祥的对陈天弘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年轻人啊!你好,你好,你最近在美利坚很有名哦!”
“露美小姐,剧本还在筹划中....瑟琳娜女士,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作家,一个小诗人。”
陈天弘照例谦虚了几句。
他的话让走过来的任昌松,弗拉齐几人同时翻起了白眼。
年轻人,过度的谦虚那可就是骄傲了。
“弘文,你现在可不能以小诗人自居了,凭那首《未选择的路》,谁还认为你是小诗人。”
弗拉齐纠正道,他现在逢人就提这首诗歌,都快成口头禅了,没办法,太合他的口味了。
“未选择的路?”
瑟琳娜翘了翘眉毛,她还没听过。
“是这样的,天弘昨天....”
胡跃坤耐心的解释。
在解释中,弗拉齐和任昌松他们又开始询问陈天弘关于第二首诗歌的问题,把他问的头有点大。
“是关于爱情的。”
陈天弘举双手投降,透露出了第二首诗歌的类型。
“爱情?”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他们以为第二首诗歌又是关于人生,或者关于朋友的,谁都没有想到竟然关于爱情。
瑟琳娜和胡跃坤也停下了话头。
爱情,是多么美好的词语啊!
“我上台了啊!”
陈天弘决定直接摊牌算了,省的他们问来问去的,反正瑟琳娜也来了。
“弘文先生,你走错方向了,舞台在这边,那什么,诗歌的名字叫什么啊?”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