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编的故事说到最后,男人也渐渐睡了过去。
林亦依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她准备去厨房把砂锅里的中药倒出来,只是路过堂侄儿的屋子就听见大伯和大堂哥在争论房子的事。
她听了一会,知道些原委,转身去了厨房,不过刚跨入门槛就看见大毛端着药碗往外走。
“婶,药我给你倒出来了,差不多能喝了。”
大毛洗锅碗前就听了他娘的嘱咐,把中药提前倒了出来,等收拾好,药温也刚好。
林亦依接过药碗,跟大毛说了声谢,然后又问他知不知道房子的事。
大毛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爹娘为这个事是吵过两回架。
林亦依一口闷完苦药,打了两个干呕,又漱了漱口平下嘴里的药味然后才回了房间。
坐在床边想了想,又瞧了瞧了他。
想着堂哥一家的好,到底是又动了女人的那点子恻隐之心。
院外阳光正好,梨树上也结出了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青涩果实。
这两天林亦依睡觉的时间比较多,今天精神头也比较好,难得没有犯困。
过了估摸一个小时。
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整个人窝在浅蓝色茉莉花被笼里,露出的一双黑眸带着些散漫和倦怠。
“醒了?喝水嚒?”
林亦依把手里的搪瓷缸往他面前递了递,见他懒惫不肯伸手,笑吟吟地扶他坐起,拿自己的枕头垫在他背上。
然后才喂他喝了些凉白开。
“睡懵了吗?我们从港市回到泽县看老中医,过两天就回去。”
怕他弄不清状况,她还特意提醒了一下。
钟嘉盛嫌热,伸腿踢开被角,把自己的头往她肩上靠,嗓音有些闷。
“我知道,就是有些不习惯睡午觉,每次睡过以后总觉得脑子不清醒。”
林亦依很少看到他这样懵懵的样子,心里愈发觉得好笑,“是不是有种不知身在何处,谁是客的感觉?
你起来撑个懒腰,洗把脸就好了。”
男人没说话只抱着她,在她身上到处嗅了嗅,似乎通过气味的变化就能知道他睡觉的时间里,她跑去了哪里。
林亦依不想被他出油的脸蹭到,抻直了脖子往一边
。躲,于是挨了他两记眼飞刀。
钟嘉盛抱着她闹了一会,踢开被角起床去了屋外,冲了个冷水脸,又喝了半水瓢井水润喉。
等他折返回去,床上的铺盖儿卷已经被摊开平铺,林亦依坐在书桌边冲他摆了摆手。
“你坐,我有话跟你讲。”
瞧她一脸郑重,钟嘉盛倒没几分认真,学着她平时懒洋洋地模样,歪靠在桌边。
林亦依看出他眼底的调侃,只剜他一眼,然后跟他提起鸦儿胡同的房子。
她说话总爱迂回着来,不直说来意,但钟嘉盛是懂她的心思。
伸出食指帮她弹飞窗外飞进来的七星瓢虫,然后又淡淡开口。
“怎么,有人到你跟前诉苦装穷?”
林亦依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听见的,大堂哥和大伯为房子的事犯难,我们能帮帮忙吗?”
“你想让我把鸦儿胡同的房子白送他们?”
男人啧了一声,想起堂嫂田美铃跟他说的那十个月的事,只叹自己娶了个没成算的笨蛋。
林亦依没有让他白送的意思,这种话题不好被堂哥一家听到。
于是又坐的离他近了半寸,声音压得低低的。
“没有,那房子也是你以前花工资买的,白送肯定不行,能便宜点卖给他们吗?”
钟嘉盛轻弹了她一个脑门崩,浓眉皱起,“你倒会帮人想主意。cascoo21格格党
胳膊肘往外拐,在自己男人头上动歪主意。”
林亦依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说出以后也觉得不合适,“好了,好了,当我没说。”
钟嘉盛看她一副做贼似的缩着,无奈地抿唇笑了笑。
“不想让别人听见的事怎么都传不出去,想让你听见自然会听见。”
“明天你想吃炖鸡还是烧鸡?”
林亦依有些惊讶话题的转变,“啊?怎么又说到鸡了?”
“你不是说港市的家养鸡没有山里的香吗?”
钟嘉盛垂眼看她帮自己整理衬衣纽扣的手,等她整理好就势捉住亲了亲,然后才心满意足道:“回北边前我就联系受托人让他们带了口信给堂哥。
明天应该有鸡送过来,一顿吃一只,让你吃个够。”
他也想过多抓十几只带到南边去,但关家里养着
。不也就成了家养鸡。
“……”
林亦依第一次觉得他就算是个山里养鸡的,也值得被人珍爱。
不过也只是这一瞬间。
遍地鸡毛鸡屎的生活实在不浪漫。
“明天先吃炖鸡喝汤吧,我们俩都补一补。”想起干野菌炖鸡的鲜香,她就忍不住犯馋虫瘾。
“走的时候能带两只吗?给家里人也尝尝。”
一副馋样不带藏的样子,看得人想笑,钟嘉盛看了她好一会又故意逗她,“带可以,谁拎袋子?”
“你拎啊,我一个大美人拎个饲料袋子多不体面?”看他没答应,林亦依又开始画饼,“我给你好处费。”
“……”
钟嘉盛摇头表示不答应,她兜里的三瓜两枣还不是他给的。
拿他的钱给他好处费?
等她凑到他耳根处又说了两句,男人眼底掠过一丝得逞。
但嘴上还是颇为勉强的说,“行吧,看你可怜兮兮地,我也发发善心。”
“……”
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林亦依背过脸,趁他不注意翻了几个白眼。
玻璃窗上的反光景象暴露了她的小人嘴脸,钟嘉盛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又掐了掐她的粉腮报复。
“点点大的小东西,气性还大,有本事别背着我翻白眼。”
“哼。”
林亦依被他识破,有些尴尬,只把自己往他脖颈藏,躲开他的视线也可以躲开他的掐脸。
本来一人坐一张凳子,现在又空出一张。
闹闹笑笑间。
声音传出屋外,院子里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等来等去都没听见想谋划的回答,房子的事也只能另想办法。
夜里夫妻俩在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
谁也看不清对方,但两人的心是紧紧靠在一起的。
“笨猫,77年我离开的时候就跟你说过。”
钟嘉盛执着问她,“除了我,不管谁对你好都不能信,捏在手里的东西谁也不能说,这些话是不是忘记了?”
林亦依贴着他耳朵,声音小得似蚊喃,“我没忘,我也没跟人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他的问话总是莫名的心虚。
男人有证据在手,走前也留了眼线,自然不会信她单方面说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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