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老白他们的叫嚷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山风拍打在纸糊的窗户上,发出扑簌簌的声响,一点都不吵闹,反而衬托的大殿愈发的清冷,供台上昏黄烛光映衬下,三清道尊的面孔都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上一次重修真武祠的时候就想要把窗户换成玻璃的,可惜鹞子哥他们不同意,卸掉旧门窗后,又在新门窗上执拗的粘上了窗纸,这种东西总会让大殿里昏昏暗暗、阴沉沉的,夜里更是这样,给人以一种凄风苦雨的凄凉感,让人跪在这里除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什么都看不见。
此刻亦如是。
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越来越强劲有力,以至于渐渐的都有些超越身体负荷,只觉得喉咙干哑,脑袋也有些昏沉,随时都有晕厥过去的可能!
啪!
洛尘子的手轻轻在我肩上打了一下,我立即清醒过来。
“你图强之心太重了……”
他眼神明亮,温和的望着我,大概鹤发童颜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那双眼睛好像能看穿这世间的一切,顿了顿,才含笑说道:“你们礼官一脉就是这种心思太重了,好争、好斗,所以才把路走到了绝处,举世都不能容,你既入了我们道家,也是命中自有的缘分和机遇,多学学无为之道,对你有好处,天予之时,绝不错过,时机未到,誓不强取,记住这十六个字,对你有好处,我一生走过漫长的岁月,这十六字便是我的全部所得,记切实了,人才能久寿长命。”
他话中意有所指,我能听得出来,只是此刻我满心里只余下“天官巨阙”四个字,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这些?
《万葬经》一直都在我手里,只是后面的天官巨阙和玄黄九葬两篇祭文我仍旧识不得,到现在可以说是毫无寸进,听我爸说,后面那两篇才是真正的看家本事,我却一点不会,怎能不心急呢?
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歪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刑鬼隶,好似头一遭认识对方一样,沉吟片刻,问道:“这东西……识得天官巨阙的祭文?”
刑鬼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大概是被我的目光吓到了,很快缩了缩脖子,藏在供桌下面死活不肯出来,哪里还有先前整晚骚扰我的样子?
我心下一阵失望,紧接着又有些希冀的看向洛尘子:“祖师,您……”
“我也识不得,祭文是你们礼官独有,很是玄奥,连你们礼官都失了传承,我这个早已成了孤魂野鬼的道士又怎么可能会懂呢?”
洛尘子失笑道:“而且,我所在的年代,天官已然断绝。”
是了,如果这位祖师爷真如传说一样是明朝末年的人,距离末代天官还有一千多年的时间呢,那时天官早已不见,礼官也快成过眼烟云了,怎么可能懂祭文?
我暗叹自己是惦记天官巨阙惦记出失心疯了。
洛尘子察觉到了我脸上的失望,悠悠问了一句:“你们是去过末代天官的葬妖冢的吧?你觉得那座葬妖冢与始皇陵相比如何呀?”
“看得怎么比……”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始皇陵南依骊山,北临渭水,几个葬坑加在一起,用现在的计算方法来说,面积大概达到了五六十平方公里,相当于七八十个故宫那么大,论占地面积的话,那座葬妖冢连始皇陵一根毛都比不上。不过要是跟始皇陵的主地宫比的话,面积应该差不了多少,不过那是叠墓楼葬的格局,挖的可比始皇陵要深得多!”
“你心里有数就好。”
洛尘子点了点头,又说道:“只是,修始皇陵发刑徒七十万人,前前后后修建了四十年的时间才修成,可末代天官那座葬妖冢呢?他可不是始皇帝,上哪儿找几十万刑徒,修几十年时间?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而且,葬妖冢是为葬祸乱世间之物的,那些东西都是大凶,可不会站在那儿等着让你活埋,也就是说,那座葬妖冢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布置的,可那么大一座葬妖冢,这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我又不是个傻子,这些问题我当然是想过的。
甚至,我还问过茳姚,结果那个糊涂鬼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当时自己头顶上黑蒙蒙的,犹如黑云压顶,有那么一阵子,她和阴奴是混沌的,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镇在最底下了,大怒之下冲杀上去,遇见了奄奄一息的末代天官,二人交谈过后,末代天官不知对她许下了什么,总归是和我有关的,然后她就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地方,自镇葬妖冢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也没看到整个墓葬的修建过程,只知道……很快,快的不可思议!
我揉了揉鼻子,不解道:“难道说……这事儿跟刑鬼隶有关?”
洛尘子笑道:“正是,据闻,天官建墓的秘密就在于天官巨阙,而天官巨阙之关键,就在刑鬼隶!在我所生活的那个时代里,尚存有一些与此有关的文献手札,我曾看到过,秦汉之时的天官,身边必然豢养着刑鬼隶!”
“这东西除了吃蜂蜜,还能建造墓葬?”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越看供桌底下那条沙皮,就越觉得天方夜谭,实在忍不住了,也就不顾十四祖提醒我的礼法了,在祖师爷面前放肆了一回,一把扯住那刑鬼隶下巴上松松垮垮的皮肉,生生的将之从供桌底下拖了出来,直扯的对方眼泪汪汪,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仍旧在向后躲闪。
“所以,你死赖着不肯走,其实就是为了这个?”
我问道:“来,说说,你们刑鬼隶是怎么帮天官修建墓葬的?”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刑鬼隶狗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弱弱的说道:“我肯定是不会的,这不是……需要你来引导的问题吗?你看不懂天官巨阙篇能怪我吗?”
这……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啊!
只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稍一思忖,我脸色阴沉几分,道:“果真不知道?不懂怎么帮天官建造墓葬,又看不懂天官巨阙经,你怎么会这么笃定的留下来?”
“那个……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你这样扯着我的双下巴看起来一点都不体面,我们换个体面一点的方式来聊天,好吗?”
“……”
我看了眼他跟千层饼似得层层叠叠的下巴,心想你是不是对双下巴有什么误解?不过倒是撒开了手。
刑鬼隶“哗啦啦”的甩了甩脸,难得正经的说道:“是,你说的这些我确实一个都不会,可我知道,阴司里有曾经追随过天官的刑鬼隶,天官……似乎可以让刑鬼隶发生一些蜕变,具体是哪些变化,我也不太清楚,总归看起来不是这么的……搞笑!
若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那时候我还没有跑到这上面,你们阳间岁月几何我同样不知,怎么说呢,当时我还很小,枉死城里出了乱子,据说是一个极其凶恶的家伙闹将起来了,鬼气冲天,小吏们用了锁魂的大枷都拿不住,请了我去镇那东西……
可是呢,那东西实在是厉害,根本没给我机会,一直能准确的避开我。
后来,枉死城里起风了,风过后,那个厉鬼一身鬼气被汲的干干净净,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
一个老吏说,枉死城里的风是另一个刑鬼隶带来的,那刑鬼隶很久之前被一个天官带走了,天官死后,又回到了阴司,很少会出现,如果不是我镇不住那厉鬼,也不至于去请那位。
到现在我都清楚的记得老吏说的那句话,他说,如果我没有遇不到天官的话,也就这样了,永远都是条爱吃蜂蜜、上不了台面的狗……”
枉死城,这是阴司十殿阎罗里的第六殿,又叫大呼唤大地狱,忤逆不孝者基本上会到这里受刑。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真能说得过去!
见我在思忖,洛尘子道:“你们礼官一门一旦成了天官,势必是要去下面一趟的,如鱼跃龙门,凶险难测,只为找这刑鬼隶,我曾听闻,有不少天官就是因为这个,再没回来,这些东西,你家中的手札可能未曾仔细记录过,毕竟……你的家学残缺的太厉害了,尤其是涉及到天官的内容,但其实或多或少还是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道玄曾和我说过,在你家中挖出了一方黑白分明的阴阳石,这应当就是你家一些前辈顺手从阴司里带回来的,亦是明证!
我本不欲过多干涉你的成长,而且我也干涉不了!
礼官传人拜入了道门,几千年来你是头一个,没有先例,我也不知该如何去指导你,仔细想想,其实道玄比我会教授徒弟,他只给你一个大方向,其余让你揣摩,这是对的,你也做得很好,一直都在琢磨着怎么把道家的本事和你们礼官的本事结合起来,换了我都未必能做得那么好,故而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关注你的成长,却不干涉。
如今你既然遇到了这刑鬼隶,我又看道玄和你不知此物的意义,要将之送回阴司,险些误了大事,这才不得不现身。”
他难得一次说了这么多,我连忙起身行礼,要没他指点,这刑鬼隶是铁定要被我和我师父送走的,没法子,太倒霉了这东西,活人沾染上比跟瘟神有瓜葛都严重,哪怕我不怕它反噬我,也担心跟它待得久了,某一天出门一辆满载的前四后八从我头上飞驰而过,修行之人也是血肉之躯啊,可禁不住它折腾!
这要是真送走了,万一哪天我真能结七珠……岂不是说我还得效仿祖先跑阴司去?栽跟头的几率大不说,关键刑鬼隶极其罕见,我就是下去了再想找一个就难了!
“不过,这东西现在对你来说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带着它,我怕你都活不到成为天官的那一天。”
洛尘子笑道:“就先让它在这大殿里陪我们这些死人吧,权当是做个镇殿兽了!”
再好不过!
我松了口气,还真担心得走哪都带着这条死皮不要脸的傻狗呢!
“好了,你且回去休息吧,有了这东西在,这大殿里你不宜待太久!”
洛尘子摆了摆手,在我起身告退的刹那,忽的说道:“此事你不用再管了,我会跟道玄说的,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我这里有些本事,可传授你一二。”
……
(爆发了一波,爆发萎了,休息一下,这个月争取多更新一点,今天先这一更吧。)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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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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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