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银脸上的绷带被自己的血液染红了, 它渴求着酒疏的亲近,用带着血色的吻在酒疏脸颊留下一串串血珠,想要将自己的血肉喂给酒疏。
酒疏被蛊银紧紧抱在怀中, 还未反应过来, 想继续说些什么, 下一秒便被脸颊处的吻打断了动作。
浓稠的血液顺着酒疏白皙的脸颊流淌,他抬眼时看到了蛊银咬下来的那块肉。
那一大块血淋淋的手臂肉是被撕裂时候的不规则形状,贴在酒疏脸颊时候带来冰凉的触感。
即使再如何拒绝, 酒疏唇齿间也已经有了蛊银鲜血的腥味, 耳边甚至能听到蛊银咀嚼自己血肉的声音。
它想要将自己的肉变得更加容易入口。
看到蛊银期待的目光, 酒疏桃花眼缓缓睁大,瞳孔微缩。
他意识到了惩戒对象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对。
虽然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好, 但看来被困在这里后受到了额外的刺激, 导致精神状态彻底出现了问题, 外表却伪装出正常的模样, 让人误以为没事。
可能是刚才蛊银一直遮挡面目,让他没有看到蛊银表情的原因,一时间竟也没能发现。
酒疏垂下眸子, 似乎有些懊恼和心疼。
于是, 他并未拒绝蛊银的吻, 抬头时, 尸体才会有的粘稠血水从蛊银口中流淌出来, 顺着他线条漂亮的下颚线滑落进冷白色的锁骨,染湿了胸口的银质十字架。
不过酒疏并没有如蛊银所愿吃下它的血肉。
而是抬手准备跟蛊银一样咬下自己的一块肉。
却被蛊银及时握住了手腕。
酒疏再次被用力抱紧,一时不妨,只能无奈地贴在蛊银结实的胸膛上,白皙的脸颊肉被压得泛起微微的红, 垂眸时便能看到蛊银因为后怕而绷紧的手臂肌肉线条。
虽然已经疯了,但在阻止爱人受伤这方面蛊银还是很敏锐的,力量也比酒疏强大的多,轻易就能拦下酒疏。
“亲爱的,别咬,要吃肉的话,吃我就好了。”蛊银的声音满是心疼,急得连嘴里准备给爱人的肉都吐到地上了。
它不知道爱人为什么要自己伤害自己。
要不是它阻止的快,酒疏那只白皙的手臂就要多上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了。
“因为很心疼你。”
酒疏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贴在蛊银缠满绷带的脸上,抚摸它苍白的薄唇。
即使绑着绷带依然能看出蛊银俊美的脸部轮廓,只是鲜血染红了它的下半张脸,让此时的它看上去有些可怕。
他知道惩戒对象很在意外貌,所以一直都在跟它说自己不在意外貌,以此来缓和其紧张情绪。
不过看来收效不佳。
通过原著与衍生恐怖电影中的描述,酒疏知道蛊银在意外貌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在意自己与常人的不同,觉得自己丑陋的外貌是怪物的证明。
现在原本正是解开这个心结的好时候。
解开这个心结,让蛊银的精神状态不再那么脆弱,濒临崩溃,这便是酒疏刚才的计划。
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人就先发疯了。
酒疏叹了口气,看着蛊银的竖瞳郑重其事道:“即使你是怪物又如何呢,我同样喜欢。”
“更何况在我眼中你从来都不是怪物,你只是我的爱人而已。”
这番温言细语似乎成功安抚了不安的蛊银,它没有再撕咬自己的肉,缺了一大块肉的手掌收拢在酒疏腰上。
转而开始认真地盯着酒疏看,生怕这只是酒疏的权宜之计,只等它一松手就会离自己而去。
酒疏亲了下它,安抚道:“我哪里都不去,一直陪在你身边,毕竟我太爱你了,离开你片刻就思念的心口疼。”
来自爱人的甜言蜜语,蛊银永远都听不腻,它感动得红了眼圈,再也没空去胡思乱想,抱着酒疏越搂越紧。
如果酒疏不会离开自己,那么就算不吃掉自己也可以,虽然很遗憾就是了。
天知道当刚才自己的鲜血染红酒疏嘴唇的时候它有多兴奋,只要一想到酒疏鲜红的嘴唇中会咀嚼它的血与肉,它就感到一阵战栗。
只是如果酒疏不喜欢的话,就算了,比起那幸福的战栗,它还是更喜欢听到酒疏的甜言蜜语,看到酒疏脸上的笑容。
此时,蛊银身后不远处,封琪还在声嘶力竭地想要唤醒神父。
却在下一刻看到蛊银怀中的神父朝自己看了过来。
封琪面露惊喜。
她就知道神父会清醒过来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清醒过来的神父目光平淡到让人不知所措。
封琪第一次发现神父那双温柔的桃花眼不再带着笑意的时候竟是如此疏离,透着股伤人的冷漠。
近乎于厌恶。
可是怎么会呢,神父对她一向温柔,不可能会用这种眼光看她的。
“神父……你一定是,一定是还没清醒过来。”
封琪颤抖着,固执地说着,直到神父离开了蛊银的怀抱,走到她跟前时,依然如此自言自语。
“我很清醒。”
面对已经变得畸形,却仍在面目狰狞咒骂蛊银的女主封琪,酒疏垂眸看了片刻,然后才弯了弯眉眼,向封琪介绍身旁的爱人:“这是我的未婚夫蛊银,想必你也认识吧。”
“神父……你怎么了?中蛊了,没错,你一定是中蛊了所以才……”封琪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一个劲儿地说酒疏一定是中蛊了。
毕竟这座封家镇最流行的就是蛊虫,神父会中了蛊银那怪物的蛊虫也是正常的。
封琪觉得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酒疏为何会对一个怪物如此温柔,竟然还说蛊银是他的未婚夫,要与怪物结婚。
身旁的蛊银在听到封琪叫喊着蛊虫时候就沉默下来,它低着头,状似落寞,看向封琪的目光却阴冷狠戾。
下一秒就被酒疏握住了手指。
用的是那只被种下情蛊时的手,蛊银一愣,看到心爱的神父朝自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无论有没有情蛊,都不曾影响我对你的爱意。”
蛊银红了耳根,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中一样飘飘然。
“神父!那是个怪物啊,你不要被骗了!”封琪看着这一幕,愈发疯癫了。
酒疏安抚好了蛊银,这才转头看向封琪。
“蛊银不是怪物。”
他脸上的笑意不及眼底:“比起外表的畸形,内心畸形的人类才是怪物,在我看来,整座封家镇里所有人都是怪物,只有蛊银是例外。”
“你也是其中一只怪物而已。”
一只会吞食他人血肉治愈疾病,无视镇子里其他女性苦难,自诩善良,偶尔会发些微不足道的善心的怪物。
就像在原著中无视种种违和感咽下那碗人肉做成的肉粥一样,封琪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生来就有的心脏病不治而愈呢。
面对镇子里被困住的女人们,善良的封琪无视她们,也鄙夷她们粗鄙,直至原著最后女人们被尽数杀掉,她从未想过要帮助她们。
不过伪善罢了。
伪装出来的善良与真正的恶意毫无区别,有时候甚至伤害更大。
毕竟如果没有封琪在原著中获得蛊银的信任,作为一个强大的人蛊,蛊银绝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杀死。
酒疏的声音里罕见没了一贯亲切的语气,而是冷冰冰的,冻得人心脏都发紧。
封琪呆呆的,直到此时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一直说着神父被蛊惑了,神父并非清醒的,但看着神父那双清冷剔透到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她却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这一刻精神上的崩溃,甚至比被蛊银变成怪物的时候更让封琪难以接受。
因为这是她真心喜欢的神父,喜欢到愿意付出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神父!”
为什么会偏偏对蛊银这个怪物这么好!
还将她当成了怪物,将蛊银当□□人。
“当然是因为我爱它。”
酒疏并不吝啬袒露自己的心意,他知道现在的蛊银还未完全正常,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向外人表现蛊银未婚夫的身份正是最好的安抚方式。
蛊银红了脸,眼睛却亮的惊人,原本还在因为封琪那一句句怪物而感到愤怒怨恨,现在却根本无暇顾及,只顾着盯着酒疏看了。
从酒疏殷红的唇,到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全都让蛊银着迷不已,根本移不开视线。
神父向外人承认它的身份了,这一刻的愉悦是任何杀戮都带不来的。
“神父——可是,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你啊神父!”
看着神父面对自己时候冷淡的表情,封琪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说出了一直埋藏心底的表白。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神父在她告白时可能有的表现,每次都是被那双温柔的眸子注视着。
而现实却是神父站在不远处,淡淡看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连告白都不被放在眼中。
只有转头看向蛊银时,眉眼才会变得温和下来。
这种反差让封琪难以接受。
她用自己畸形的多个肢体在地面蠕动,想要离酒疏更近一些,却始终无法靠近。
她与厉鬼不同,终究无法自由控制这些凭空长出来的许多肢体,只能嚎啕大哭看着神父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神父为什么会爱上蛊银那个怪物,那个明明无比卑劣低微的存在却能得到她可望不可即的神父。
妒火让她失去理智,被神父厌恶这件事比单纯的死亡还要让她恐惧,身体上的畸变在不断加剧,她终于连爬也爬不动了,只能绝望地看着神父远去的背影。
这一刻,她莫名想起了前世记忆里的片段。
那时候被村民们分尸的蛊银似乎也是这样躺在地上,痛苦绝望地看着自己和封运远去。
不该是这样的,她这一世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封琪满是不甘,却只能越来越虚弱地躺在地上,哀嚎痛哭,却无人理会。
走在走廊上,
酒疏准备去找之前分开的几个信徒,蛊银就乖乖地跟在他身旁亦步亦趋。
“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
酒疏再三叮嘱。
虽然知道蛊银下次情绪不正常的时候该伤害自己还是会伤害,但酒疏还是希望它能不要这样做。
蛊银乖巧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还在继续盯着酒疏看,绷带都遮掩不住它脸上堪称乖巧的笑容。
与那个可怕的,疯狂的厉鬼形象判若两人。
阿b已经完全呆滞了。
他贴在墙根,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刚才的一切真的发生了。
刚才阿b一直躲在墙根偷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神父的背影,却能将蛊银的表情收入眼中。
因此,他才无法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种温柔明亮的眼神,看向神父时不自觉笑起来的样子,那简直就是热恋中少女才会有的近乎盲目的爱意。
那真的是厉鬼吗?
阿b不止一次地如此问自己,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上一世的画面。
画面中厉鬼那张苍白阴森的面孔与现在这张绑着绷带的脸无比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即使是之前对封琪抱有极大期望的时候,他也从没想过蛊银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居然真的会爱上人类。
怎么可能?
明明在面对封琪时候还是那副可怕至极的表情,阴郁到让人胆颤心惊。
这不可思议的画面让阿b说不出半句话来,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躲避。
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恶鬼已经停下了脚步。
它绷带下的眼睛睁大,露出阿b恐惧不已的兴奋笑容,立刻便让他浑身冷汗涔涔。
“亲爱的,这就是封琪的好朋友,我觉得他也可以跟你说那件事的!”
“什么事?”
酒疏瞥了过来,他正用手背擦拭脸颊上干涸的血痕,头发因为擦拭的动作而略微凌乱,愈发显出漂亮的眉眼。
阿b被揪着领子拎了起来,他吓得肝胆俱裂,面如土色,再没了之前在酒疏面前叫嚣恶鬼有多恐怖的高高在上。
看向酒疏时的目光格外惊恐。
面对一无所知的镇民,自诩知晓前世记忆的阿b自然是有着一份傲慢的。
自认与众不同,就连面对镇子里只手遮天的可怕神父也暗骂愚昧,认为其不知道厉鬼的恐怖之处,自寻死路。
就连跟踪上来时,其实也不大相信自己那莫名的直觉,更多的是觉得会看到那漂亮神父惨死厉鬼手中的画面。
他是觉得心痛和惋惜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听他的话硬要往前走。
毕竟神父真的很温柔很漂亮,美好的如同天使一般。
却从未想过心中那堪称荒谬的直觉竟然是真的。
厉鬼居然真的是神父的未婚夫!
而且看情况,厉鬼居然还是在这段感情中比较舔狗的那一个。
光是看着厉鬼的表情,阿b就能看出神父是这段感情中的主导者,完全操控着那阴晴不定,性情暴虐的厉鬼。
一个杀人为乐的厉鬼就这样被一个心思深沉的人类神父玩弄于股掌之中,就如同那些被他洗脑的镇民们一样。
不可谓不惊悚。
这是前世绝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阿b并不知道前世这个神父为什么没有出现。
如果那时候就有一个能让厉鬼陷入恋情不可自拔的人类出现,他们这些闯入封家镇的人类或许就不会被困在镇子里那么久了。
好在这一世还有机会,只要讨好了神父,神父必定能从厉鬼手中饶了自己一命。
然而,他刚才已经得罪了神父,还在神父面前说了厉鬼的坏话,根本就是在作死!
阿b害怕得牙齿打颤。
他好不容易才重生的,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就这样被自己的狂妄给折腾没了,如何能不令他绝望,当即便哭的涕泗横流。
只是下一刻就被蛊银瞥过来的阴森竖瞳吓得噤声。
紧接着,他便看到恶鬼苍白的脸上显出绷带都无法遮掩的兴奋,扯着嘴角,露出极为愉悦的弧度。
它对心爱的酒疏说道:“他知道的,他听到封琪说了,那个冒充我的人其实是个可怕的厉鬼,还深爱着封琪,前世是因为封琪而死去的。”
“祂爱封琪爱到骨子里了,是个很花心的混蛋,亲爱的绝不能相信它!”
说着,阿b被作为证据扔到了地上,只能战战兢兢地点着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花不花心的,但他能看到蛊银看向自己时脸上可怖的笑容。
笑容中的恶意比前世面对活人时的厉鬼还要浓重。
*
咔擦——
教堂内,还在寻找入口的厉鬼似乎听到了什么,险些咬碎了后槽牙,脸色难看至极。
血肉教堂里的血肉们在蛊银的压制下依然颤抖着,像是想要抓住行走在走廊中的所有活物。
又像是想要挣扎着解释什么。
酒疏看向走廊墙壁四面挣扎着的畸形肢体,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蛊银伸出手盖住了酒疏的的耳朵。
“别听,亲爱的,这是厉鬼在恐吓人!”
蛊银露出心疼的神色,抱住了酒疏,害怕酒疏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祂说要杀了我们,别怕,亲爱的,我会保护你的!”
话音落下,墙壁上的肢体们挣扎的更加厉害了,那些细碎的呢喃声强烈到连阿b一个普通人都能听出其中愤怒至极的情绪。
好像在骂脏话,骂的还挺脏的。
阿b满脸呆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