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他究竟干了什么?突然被王锦言这么一质问, 于书楷着实有些懵:“你这又是发什么疯呢?”
“于书楷,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猛地/逼/近于书楷, 王锦言恶狠狠得说道, “你的学问到底是什么水平, 还需要我提醒你?”
“我的学问到底是什么水平?我的学问自然是日日增进, 不可同日而语啊!”听出王锦言的言外之意,弄清楚王锦言的怒火所在,于书楷直接笑了起来, “我说王兄,你总不能要求我永远都不能进步, 只能老老实实比不过你吧!”
“嗯?这位学子考了什么名次?怎么还跟于兄闹上了?”之前忙着考试, 于书楷身边的同窗都没跟王锦言计较。此刻府试结束, 他们都顺利拿到不错的名次, 自然也就有闲心陪王锦言玩了。
“这还看不出来?肯定是没考过咱们于兄啊!等我瞅瞅啊,于兄是十五名,那这位就是十六名以后……”紧接着,就有人开始一个一个报名字了。
王锦言再度黑了脸。府试前他明明自报过家门的, 却原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哎哎,你报过了。他好像是十八名那个。”好在并非所有人都不记得王锦言的名字。这不,就有人提醒了。
“哦, 是他啊!这名次还行啊, 比我还高了两名,咋还骂上了呢?”努努嘴,前面那人接话道。
知晓了王锦言的身份,几位同窗顿时就热闹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大气心态稳啊!这位不是瞧不上咱们于兄么!”
“啧啧啧,瞧不上于兄?于兄可是李兄亲手提点出来的,谁敢有意见?”
“有意见?有意见就找李兄呗!正好李兄人也在这里,敢不敢跟李兄来个当面对质?”
“听听你这话说的。咱们李兄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的?还对质,只怕就是个笑话!”
“可不就是个笑话?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跟于兄做过同窗,咱们这些人不也是于兄的同窗?论才学,咱们其中好几位怎么也比他强吧!咱们都还没质疑于兄的考试名次,他倒是跳了出来。好家伙,吓我一大跳。”
“也吓我一跳。咱们这儿正说着话呢,他突然从旁边冲出来,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风度?这种人,我真是不屑于其为伍。”
……
王锦言向来都极为好面子,何曾受过这般待遇?只觉得这些人都是于书楷故意找来羞/辱/他的,王锦言看向于书楷的眼神越发凶狠了。
眼见王锦言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于书楷耸耸肩,着实无辜:“咱俩从小争到大,县试你强过我,府试我比你更厉害,就算扯平了。”
“于书楷,我不管你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今年八月的院试,我一定会让你知晓厉害!”扬高了嗓门,王锦言当众向于书楷下了战书。
“王兄,奉劝你一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又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你一直盯着我有什么用?就算你院试考赢了我又能怎样?我顶多也就只是府试十五名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你如若非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只管拿我身边这位李兄当奋斗目标即可。我李兄乃是县试和府试双头名,绝对有资格成为你日夜追逐的旷世奇才。”于书楷挑起眉头,不客气的摆出了说教的姿态,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于书楷此话一出,李君懿还没开口,几位同窗当即就跟着附和了起来:
“于兄这话说的在理。咱们李兄才是府试头名,要下战书只管找咱们李兄就是!”
“找李兄?这位学子县试多少名来着?十五?府试也不过是十八名,跟李兄差的也太远了点吧!”
“跟李兄比好像确实有些欺负人了。不然,换你或者我?”
“哎哎,你俩也别欺负人。县试头五名、府试又是前五名,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一个十八名,一点也不光明磊落,真的。”
……
之前在上米村的私塾,于书楷的人缘也比王锦言好。只不过那个时候于书楷所谓的好人缘,仅限于上课时候帮于书楷通过夫子的背书考核罢了。
彼时王锦言自认才学远远好过于书楷以及私塾其他学子,也就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毕竟,包括于书楷在内的那些人对他根本不具任何的杀伤力和威胁。
但是现如今的境遇却又是不同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于书楷认识了很多厉害的同窗。而这些同窗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就足以将他碾压……
越想脸色越难看,王锦言的心态几乎濒临崩溃。也是到了这一刻,王锦言下定决心,日后哪怕束脩再多,他也要换夫子、换私塾!
不得不说,于书楷一行同窗确实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也很顺利都考过了此次府试。哪怕有那么两三位学子的名次比不上于书楷,大家也都很心宽,并未太过介怀,只待下次院试再积极努力便是。
既然府试结束,大家彻底放松下来,就准备好好逛一逛五水县了。
于书楷肯定是要随行的,而且还是领头的那一个,尤为活跃。
“于兄这是打算买多少东西?怎么这般欢快?”好笑的看着一副跃跃欲试姿态的于书楷,同窗调侃道。
“别说,我还真准备大手笔多买些东西带回家。你们是不知道,我家人多兄弟多,侄子侄女也不少。难得我来一趟五水县,怎么也得带点东西回去不是?”于书楷说着就一拍手,补充道,“哦对了,还有我家娘子。我这次来五水县参加府试,留我娘子在家里督促我家几个侄子好好读书识字,着实辛苦了。”
“嫂夫人也识字?”听于书楷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来了兴趣。
“嗯,识字不多,还在努力学。”于书楷点点头,在此事上倒是并未夸大其词。
不过尽管如此,同窗们还是啧啧称奇,感慨万千:
“那也很不错了。我家夫人就不会识字。”
“能督促子侄读书识字,想来也拿得出手,厉害!”
“读书识字是好事,我就希望日后能娶一位诗情画意的女子,哪怕只是略懂也行。”
“我也更心仪知书达理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家里会怎么安排,想想就唏嘘。”
“你们有什么好唏嘘的?你们的才学又不如李兄,李兄都还没开口,就轮到你们感叹了?”
“李兄?李兄的亲事不是早定下来了?我前些日子还听说了那么一两句。”
……
眼看几位同窗越扯越远,走在他身边的李君懿则是已然冷气直冒,于书楷不禁有些无奈,随手指了指临近的铺子:“那什么,李兄,咱们进这家铺子进去看看?”
李君懿没有接话,直接提脚,率先走了进去。
望着李君懿异常/挺/拔的背影,于书楷回过头,提醒越说越忘形的几位同窗:“走了,买东西去!”
叽叽喳喳的议论戛然而止,几位同窗冷静下来,立马打住话题,不再多言。
“夫君,咱们这就走了?”提着包袱站在客栈大门外,许如心试探性的问道。
“府试已经结束,当然需得立刻赶回家,向娘和夫子报上喜讯。”重新调整好情绪的王锦言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看似无懈可击,颇有翩翩风度。
“可……”视线忍不住四下游移,许如心着实有些失望和不舍。
这几日因着王锦言要参加府试,许如心也跟着紧张,乃至她一直都没心思好好在五水县走走看看,更别提买些东西了。
换而言之,她这一趟五水县之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念想。
再一想到她清早无意间听到于书楷约着同窗上街说是要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带回去,许如心不用想也能猜到届时的于家将会是何其的风光,许小芽又将是何其的得意!
而这般令人生羡的待遇,原本应该是属于她许如心的。许小芽不过就是一个可耻的小偷罢了,偷走了她的风光好日子还敢时常跑到她面前炫耀,简直是过分至极!
“如若你不想离开,大可留在这里。”纵使王锦言掩饰的再好,他心里的烦躁丝毫未减半分。此刻迎上许如心的小心思,王锦言实在拿不出丁点耐心,直接甩手走人。
生怕王锦言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许如心不敢再耽搁,连忙就追了上去。
上米村,最先迎来的是王锦言考过府试的消息。
没有任何意外的,整个上米村都喧闹了起来。
王大娘无疑是最开心的,当即就大张旗鼓的张罗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准备大宴宾客。
“我的天,王锦言真考过府试,是童生了?”
“那可不是真的?其他的事都能有假,科考哪里做得了假?”
“那于家老四呢?咋没听到消息,也没看到人?”
“肯定是没考过呗!就于家老四的性子,他真要考过府试,可不第一时间就回来显摆了?”
“他本来就比不上王锦言吧!夫子不是说了,他之前连县试都不可能考过的。”
“那他还花了那么多银子跑去镇上拜新夫子?这不是成心给家里添负担嘛!也不想想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他还有三个哥哥呢!”
“这有什么?于家本来就偏心老四。于书楷从小到大多花了家里多少银子,有谁看过他三个哥哥说过半句不是?还不都是他们爹娘给惯的!”
“也不能说惯吧!这不是还没分家,于家老大他们三兄弟就算真有意见,也不敢说出口不是?”
“哎,所以说,没这个命就别瞎折腾。自己没考过府试、丢了大脸没关系,平白多花那么多银钱,也不知道他心里虚不虚、愧疚不愧疚?”
“这有什么好虚的?于家老四本来就不是稳重人,哪里比得上王锦言五分有才学?要是换了王锦言,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愧对家人。但是于家老四?我敢打赌,他这会儿不定躲在哪里潇洒/快/活呢!哪里会管于家人的死活?”
……
伴随着村里的言论发生极度反转,提着一颗心的夫子长舒了一口气,尤为振奋,也颇为得意。
他就说嘛,以于书楷那点水准,能考过县试已经是用尽了一辈子所有的好运气。府试可不是儿戏,靠的是真才实学,于书楷根本就不可能考过府试。
王锦言就不一样了。王锦言乃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可不就顺顺利利的考过了府试?
而今光耀门楣,为祖上扬名,王锦言当之无愧第一人,没有辜负他多年以来的殷切教诲,着实让他这个夫子欣慰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