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血瞑虫祸爆发,象微有几个弟子被平海宗捉了去。他上门讨要,受到离岳挑衅,便在他面前试了下新练成的手段,却不想中了其人算计。
他忆起当日,在离岳那里受挫之后,他便回了灵兽宫。
归得洞府后,他坐定自观,回顾留存其身斗法痕迹,忽是察觉出不对来。
他费力培育了血瞑虫出来,原是想此虫放出之后,铺天盖地,吞噬灵力,是一门强悍手段,然则现实却是无情……
当日离岳接下他之血瞑虫,又送还回来。这一经手间,实则已是对血瞑虫做了改换。
他当时先是放出蟾蜍将虫群吞下,然则这血瞑虫经由离岳改换,吞噬灵力之能强盛了许多,竟能将蟾蜍破去。象微惊异之余,又放出火鸦,方才将虫群焚尽。
他之后很是下了一番苦心去提升血瞑虫的威力,但却始终达不到离岳手中的那个层次。
他由此想到,自家苦苦寻觅的道途,精心培育的灵虫,或许到得高深境界后不过是信手可成。那此道可还能支持他继续攀登大道么?
元婴境界为天人之隔,元婴之前可以按部就班修炼,虽也讲究机缘、悟性,但终究有路可循。
元婴期虽也是有功法可作依凭,苦修下去也有突破可能,但若仅是如此,那是绝无半点化神可能。
以往修仙界中是没有血瞑虫的,此灵虫乃是他与一众门人借由天恶岛重尘、火灵蚊,还有许多灵兽宫的秘术、法门方才创造出来。
创造生灵,这便是象微给自家寻定的道途。这血瞑虫便是他成就元婴后的首次尝试,他原本给这灵虫起的名字为“吞灵”。
现在,象微对此起了怀疑,怀疑此道法能否承托他的道途。
如果随便来一个后期修士便能窥破他道法奥秘,更是能将之推到一个他目前尚不能企及的高度,那这样的道法有何潜力可言?
浅显法门,难堪重任,莫说化神,怕是元婴后期都指望不上了。
然此事还有另一种可能,象微也是想到,或许离岳是有某种法门,可在极短时间内催发灵虫威能。他有意在象微面前暗施秘法,就是想设下心障,阻他上进之途。
此可能性决然不小。
但如是再行推演下去,离岳又有可能是看出他道法不足,难有成就,故是有意故弄玄虚,要他在此一途上徒费光阴。
但若是如此,离岳似不必多此一举,他本就是要在此一途走下去的。
如是周而复始,猜疑不绝。
此便是离岳给他设下的道心迷障。
事关自家道途,象微不愿一拍大腿便做出取舍。他也不是蠢豚,不会甘心被离岳牵着鼻子走。他要跳出迷障,自外向内,破此心局。
元婴大会便是他的机会。
他也是元婴初境,若能以自家道法击败离岳的关门弟子,入平海宗以来便未尝一败的天灵根修士,齐臻,那这无疑是对他道法的一次极大肯定。
只可惜,斗法时血瞑虫仍是寸功未立。
创造灵虫不过是他道法中的一部分,虽说重要,但灵虫不力,却不代表他其它手段也是一样。
只可惜,仍是赢不了齐臻。
象微很想冲到离岳面前,一拳砸到他那张枯树皮般的脸上,然终究还是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况且,离岳或许依然寿尽了也未可知。
象微目光落到容虚主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婴大会告一段落,齐臻叫散修散去,无事莫作停留。
明日三宗弟子间还有比斗,不过也不需几位真人在场了,三家自有金丹修士看顾弟子。
这弟子间的比斗,一些手段不好叫太多人看到,似张崇这等外门弟子、执事之流,还有许多内门弟子,皆是无缘观得明日凌空台上比斗。
数万散修离开了令章峰,重归天南海北。
大戏落幕,张崇没有回困蒙峰洞府,他叫小九自去寻魏茵借住几天,自己与王孝庭却是要去觅个地方畅聊痛饮。
张崇一行四人出了容虚山脉,便各御法器飞行,往西边昌宣城去。
昌宣城临近中部荒漠,无有青山秀水风貌,却也别有一番风光。
城内销金寻乐之处不少,昔年张崇被派到销折谷时,那两个同门可是十分爱往这城里钻。
王孝庭夫妇在城内小住过几日,晓得这里有一家“狐仙居”,甚为有名。
四人到得“狐仙居”,由小厮引入雅间落座,奉了灵茶。
王孝庭:“张崇,来了这狐仙居,有一道灵膳却是必要点的。”
张崇遂问:“哪道?”
王孝庭饮一口灵茶,对着在候的小厮道,“小二,你且将你店内招牌灵膳说来给爷贤弟一听。”
那小二见这几个前辈乃是豪客,当即振奋精神,言到:“说起本店招牌,那自然是非‘狐不归’莫属……
城西荒漠之中有一种灵狐,肉质鲜嫩,富含灵气,极擅隐匿。修士出入荒野,若是走运猎得一只灵狐,便可在昌宣城内卖得两千灵石。
至于“狐不归”之名,意是指食此灵膳者往往为其美味所折服,吃过一次,便想再吃第二次。
食之越多,就越是为之着迷。据传城内每年都有为了一口狐肉入那荒漠中寻觅,最后一去不归之人。
张崇听罢小厮介绍,心觉其人所言多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心里也不免对这“狐不归”起了兴趣。
王孝庭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意思,也不知是想在张崇面前显摆一二还是为何,他大手一挥,道:“给爷先上四只灵狐,其它的灵膳你们看着上吧。”
小厮闻得此言,忙上把脸一苦,道:“尊客莫要为难小的了,灵狐难捉,本店要照顾各路食客,每桌却是只能上一只。尊客勿怪,尊客勿怪,这灵狐味美,不在于肉多肉少,一只足够了。”
王孝庭的夫人也相劝于他,道:“夫君,就先上一只吧。”
王孝庭:“罢了,便听夫人的吧。你这店里有何好酒?”
张崇静坐一旁,他发现多年不见,王孝庭与他记忆中的那位已然不太一样了。
“小二,你且下去传菜吧,我这里自有好酒。”
张崇伸手自乾坤袋内摸出一个酒壶,道:“前些日子收到你的来信,我便在宗内换了这商陆酒来。王孝庭,可曾听过其名?”
王孝庭大笑一声,伸手便将酒壶夺来,给自己倒上一杯,举杯就要饮下。
张崇急忙提醒,“慢来!这灵酒可千万不能炼化。”
王孝庭一口吞下,脸上一阵变幻,而后十分舒畅地吐气一口,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