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的重点其实是后半句话。
他要在全国推行农庄法了,而这是要官员跟底层下农打交道,这些下农百姓正是被剥削的对象。
他当然明白,所谓的高薪养廉其实根本行不通。
这是在国家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适当增加俸禄,使得其没有后顾之忧,是应该之策。
关宁现在就是这样做的。
但如果把它作为防贪养廉的一种手段,认为“禄厚则人知自重”“高俸以养廉”,便是一种想当然。
贪官污吏的欲壑难填,是复杂的人性,不能简单靠厚禄解决。
关宁是在提醒,是用这种方式堵住官吏们的嘴。
以前的因俸禄低,官员们贪的那叫一个底气足。
我穷啊,我没钱。
我总要生活吧。
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有了,再贪你就要掉脑袋了……
一时间,刚才还宽松的氛围立即转变。
剥皮揎草。
这四个字足以让他们头皮发麻!
果然厚禄不是白拿的。
“农庄法要正式开始施行!”
关宁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件事情。
“朕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会触及到很多地主上农,甚至是权贵势要之家的利益,但朕希望你们能够忍耐,如果忍不了,可以造反!”
最后两个字说的极重,也让所有人都身心震颤。
新朝建立,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重的话。
要不忍耐,要不造反。
那造反的下场是什么?
自然是死路一条!
陛下决心如此之重,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大意了!
年前陛下突然离京,对于此事提都不提,而现在却杀了一个回马枪!
农庄法是为了让更多的下农贫农有田种,是为了提高生产积极性,也是为了国家有稳定的税收……
若放到以前,可能并没有这么紧迫,可现在不同。
就要打仗了!
留给关宁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年。
打仗就是打钱!
这场战争不会一战就能定胜负,也不会短时间结束。
长时间的战争,比拼的就是国力,谁能支撑到最后,谁就是最后赢家。
在关宁看来,这场
。战争来的还是早了一些。
十年,对个人来说或许很漫长,可对于国家,却很短暂。
他现在就是为战争做准备。
储备积蓄粮食。
哪怕在开战时,也能保证下农百姓能有地耕种,能源源不断的提供粮食。
这才是胜利的关键。
关宁这样做是为了国家,绝不能犹豫心软,要不计一切代价。
朝堂寂静,同样没有谏言之声。
都能察觉到陛下的坚决,这个时候敢说反对,不是找死吗?
“第三件事,重建里长制度!”
这又是让众人一惊。
里长是乡里小吏,负责掌管户口,赋役之事,也就是最基层的官员。
关宁在密仓府所遇欺压害民之事,其根源就是基层的糜烂和里长制度的破坏。
里长大多由乡绅担任,乡绅跟地方官员勾结沆瀣一气,行欺压害民之事。
如侵占土地,加收徭役赋税等,他们骑在老百姓的头上肆意而为。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甲里供应,即到出役之时,里长甲首要给官老爷们见面礼。
多则五十两,少则三十两。
不送礼,你这里长甲首就不要做了。
平素还有各种名目,还要轮流供应买办,什么陈设酒席,衙门油烛等,每个月花销不下百两。
这么重的摊牌里长自然办不了,势必要往下分到各个甲首。
长此以往,谁都负担不起。
谁也不愿意做里甲。
这跟前一种情况是两个极端,但归根结底是破坏基层组织。
恢复基层组织建设,是重中之重,在这个时代,当权者并不注重,实则是最大的失误。
殊不知户籍,赋税徭役,耕种田地等几乎所有事项其实都是在基本。
基层组织恢复了。
就有了统一安排调度,国家才能真正的实现上行下效!
尤其是农庄法的执行,对基层组织有更高的要求……
从根源入手,才能解决问题。
关宁开口道:“里长不应由地方权贵乡绅担任,应由乡里村民公投选举而出!”
“何为公投?”
“就是由百姓进行公开投票选举,要选出品行良好,真正
。一心为民的人来担任,选出之后由官府任命。”
“里长也有品级,也吃俸禄,既是官差,就要对朝廷负责……朕不在这多说,吏部会有具体制度下发,只需执行即可。”
决策是他的事,执行是下面的事,做不好就处理你。ωωw.cascoo21格格党
简单有效,其余不用考虑。
“第四件事,就是征兵!”
关宁开口道:“新朝建立八年,期间多经历战争,可从未大规模征兵,而今我朝恢复稳定,人口有所增长,为保障国家安危,拟定征募新兵二十万!”
对于此事,朝臣们倒是并无太多疑虑,反而觉得应该。
事实上早有提议谏言。
新朝建立到现在大宁打过好几场大仗,兵力折损,将士老龄的问题,使得兵力短缺严重。
隆景帝在位时,最多兵力可达近一百五十万。
而今,全部加起来,怕只有五十万有余。
如此稀少的兵力如何能应付当前复杂的大陆局势?
老本总有打光的时候,征兵迫在眉睫!
“征兵由兵部安排部署,不得强征,需以自愿应征为原则,征满为限!”
关宁提了要求。
不过他并不担心,军伍待遇相当的好,根本无需像梁国那般强征,恐怕会疯狂应征。
而且还要设定严格的条件,只要青壮。
新兵征募方案早已做好,刚征募的新兵会被拉到北夷,进行一次长途拉练。
还要去帮助兀良部跟阿速特部打仗,杀人见血才是合格的战士。
这种训练方式很残忍,为期半年到一年,之后他们才会被分配到各个军中磨合。
时间很紧张。
所以要在两个月内就完成征兵,在这次朝议之后就会正式开始!
这就是他要说的四件事。
最重要的,两年后的大战他并没有说,但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之准备!
“朕要说的就这样,列位臣工可有什么异议?”
就在这时,有一个老臣站了出来。
“臣诚知陛下忧思民生,更知陛下不忘四民,然农庄法只在延州,京麓等几地推行,其中问题颇多,贸然推而广之,恐引祸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