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出早归”游戏工作室。
付晚把自己晾在白色电竞椅上，浏览A市近期一场鞋展的海报。
“二代，我要去昕屿游戏，你和我一起吗？”安夏斜跨着黑色运动背包，从他身边经过，“走吧，下班了。”
“还有一小时才到下班点啊。”付晚把自己从椅子上摘下来，“那走吧。”
昕屿旗下的pc端武侠游戏近期出了个新的npc（非玩家角色），是一个很有少年侠气的角色，原画和建模一出，就在玩家群体中获得了极大的关注。
而这个少年角色采集的声音，就来自于安夏。
“你是又要补录哪句词吗？”去昕屿游戏的路上，付晚问。
“不是我，宋南参加动作采集，我去看个热闹。”安夏说。
“哦对。”付晚记起来了，“他是昕屿游戏长期合作的专业动捕老师，那你俩这是合作了一个角色啊。”
安夏点头：“对。”
动作捕捉录制棚在昕屿游戏的三层，大约200平米的大场地，分成了两部分，录制区和操作间。
付晚晃悠过去的时候，发现齐烨也在。
非正式工作场合，齐烨穿得比较随意，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身形笔直，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支银色的钢笔，笔帽的反光像银色的星星，落在了付晚的眼睛里。
齐烨正和研发部的技术人员说着些什么，见他出现在门边，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哥，你今天怎么在这里？”付晚很少来三层这边。
他原本还打算等下去昕屿集团那边找齐烨。
“这个项目是昕屿游戏本季度的重点关注内容。”齐烨说，“刚好过来盯一下进度。”
游戏动作捕捉系统的运作，是付晚没接触过的。透过隔音的双层玻璃，他能看见场地里，身着动捕设备的年轻男生，持着拟剑的设备，舞剑的动作流畅潇洒。
付晚眼前的电子屏幕上，游戏里的白衣少年，也跟着飒爽而动，剑花快而夺目。
“好像比我们做恋爱手游有意思啊。”到底是做游戏设计的，付晚看得目不转睛。
“也行啊。”正在跟人交流方案的齐烨转头，“你换到这边来给我打工，他们应该都挺欢迎你的。”
“算了吧，我可不想一个人干好几份活。”付晚把目光飘向远处，敷衍掉了这个话题。
不过，他好像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有些羡慕，安夏和宋南能合作同一个角色，呈现出两个人共同造就的作品。
而他，好像一直在意的都只是齐烨给他的优先权，从来没考虑过两人一起去完成什么。
他俩一起做过的事情比比皆是，但有这种级别的纪念意义的，好像一时半会儿他想不起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两个小时后，他站在齐烨的办公室里宣布。
齐烨正低头签文件，笔锋遒劲，钢笔一抖，名字划歪了一道：“什么作品？”
付晚没想好。
他去网上匿名问了，恋人之间能一起完成的大作是什么？
第一个评论说是孩子。
他很无语。
齐烨早就习惯了他三天两回的奇怪想法，把头又压了回去，写那个没写完的“烨”字：“我们的备忘录算不算？”
“我们的备……”付晚说一半反应了过来，“那是我的备忘录好吧。”
在齐烨插手之前，那还是一片净土，在齐烨插手之后，那是一片极乐净土。
“那你想想。”齐烨把签好的文件订成一册，“想好了喊我入伙，我随时奉陪。”
沉思的付晚以一种思想者的姿态踱出了门。
齐烨拨了内线电话，让简助理上楼来取文件，刚拨通，脑海间忽然闪现出刚刚在动作捕捉工作室里，付晚对动作捕捉工作的好奇。
他搭在桌边的指尖愉快地敲出了一段节奏。
闹了半天，原来原因出在了这里。
简助理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董事似乎心情很不错。
“小晚……付晚刚刚来过吗？”简助理问。
齐烨：“嗯，给我添了点乱。”
第二天晚上，齐烨下班回家时，在沙发边发现了一只材料包。
他扯开打成蝴蝶结的长绸绳，拆了透明的塑料包装袋，从里面拎出了一段布料和一包棉花。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东西，应该是叫棉花娃娃。
“你自己画的？”齐烨捏了捏手里扁扁的布料，“挺可爱的。”
付晚画的是Q版的他自己，形象拿捏得很到位，弯弯的嘴巴看起来就很乖。
“你说的那个想和我一起做的伟大的作品，就是棉花娃娃啊。”齐烨抓着棉花包抛了抛。
付晚其实想了很多种方案，比如让他哥和他共同绘制一段游戏场景，或者一起做一个小游戏。
但齐烨平日里的工作已经很忙了，他不想多给他哥添乱。
刚好晓暮私语官方近期在做周边棉花娃娃，他跟着看了制作过程，看明白之后，自己要了个材料包给齐烨。
“你入伙吗？”付晚问。
“入了。”齐烨拿走了材料包。
“那你记得选衣服的时候，给它套个好点儿的鞋子。”付晚要求。
齐烨抽空画了个稿，回敬了他一个大点儿的棉花娃娃材料包。
于是，付晚在晓暮私语的工作室里，倒腾了大概一周的娃娃。
他的手工活就没好过，小时候折纸课的作业都是齐烨给代折的。
游戏工作室原本就花样多，安夏在桌上放手办，米粒儿攒了一桌各种形状的沙漏，而这两天，付晚那边在飘棉花。
“……我给你拿去缝纫机那边加工一下吧。”米粒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这个豆腐渣工程好像一碰就散架了。”
“那你轻点，我怕它疼。”付晚认真地说完，决定还是自己来。
好在虽然用时久了些，他做出来的齐烨款棉花娃娃品相非常纯正，神韵很到位。
“晚上端游那边打友谊赛，我们有员工的增票，一起去看吧？”安夏提议。
“好啊。”付晚说，“我问问我哥来不来。”
他哥不来，说是有要事，让他先回家，问是什么事，齐烨却敷衍着没有透露。
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坐在赛场的观众区时，都还有些走神，捏着手里的成品棉花娃娃，心不在焉地揉。
齐烨有什么事那么重要，还不告诉他？
他正想着，直播屏幕上的画面忽然切到了观众席，掐好拍到了“晚出早归”手游工作室的几个人。
付晚：“……”
齐烨带了个小惊喜回家，家里却空荡荡的。
付晚不知道去了哪里，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
他原本想去晚夜的直播间找找，却收到了他妈妈发来的直播链接。
[齐菲菲]：怎么没有和晚晚一起去？
[齐菲菲]：快看快看。
齐烨点开直播视频，刚好看见画面切给了观众区。
付晚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外套敞开着，帽子上垂下来两条长长的灰色兔子耳朵，后背上则是印着一面海盗旗和两根交叉的骨头。
付晚的右手腕上还绑了一段灰色绷带做搭配，很野生二次元的一身穿搭。
画面里，付晚懒散地坐着，右手撑着脑袋，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嘴角压着没笑，连帽衫的帽子松松地扣在脑袋上，左手抓着一只棉花娃娃，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昕屿游戏官方直播间的弹幕开着——
[我靠，观众席那个帅比是谁？]
[你村通网吗？这是晚夜啊。]
[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哥哥。]
[确实，他脸很好看，人也好玩，看他直播超级有意思。]
[晚夜手上那个娃娃，长得好像齐烨哦。]
[确实，还挺有神韵的哈哈哈。]
[这么想老公的吗，出来看个小比赛都抱着同款娃娃。]
[会玩。]
线下的玩家对抗赛打得很精彩，但付晚今天兴致不高，他出了场馆，刚吹上户外的冷风，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他没回头。
“接你回家啊。”齐烨扣着他肩膀，让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联系不上你，不太放心。”
“……场内信号不太好。”付晚说。
齐烨嘴角弯了弯，没戳穿他。
回去的路上，他难得地话少。
车载小广播今天不营业，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刷手机。
他想看看今天比赛现场自己被拍到的那段，却在热门搜索上看见了一个词条“夜晚计划”。
他心念一动，指尖先碰上了。
昕屿游戏的官方账号，率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是一项由昕屿游戏牵头的游戏项目基金，用来扶持每一个有意义的游戏创意。
项目策划是——
齐烨和付晚。
他看着项目计划的详述，心里悠悠的，全是暖风和涟漪。
“哥……你最近原来在忙这个？”他问。
齐烨嗯了声：“想给你个惊喜，但我好像不太擅长制造惊喜，我让你你不高兴了吗？”
“那必然是没有。”付晚立刻否认，“谁不高兴了还抱着你的棉花娃娃啊。”
“那你回去以后别抱那个娃娃了。”齐烨说，“你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