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末,过了晌午午睡时间约莫有一个时辰,曷狄京城城门大开,从中奔出以西日阿洪为首的约有上百人马,身穿布衣扮作平民,一路朝南而去。
京中百姓不知缘由,甚为稀奇,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纷纷猜测陛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西日阿洪下令加快速度,上百铁骑浩浩荡荡奔驰而去,将地上的泥沙卷有三丈之高。
迟殷和薄宁这边人数不多,赶起路来也较为轻巧,只是顾忌着车内将将满月的阿晏,怕颠着他难受,还是刻意压制了一番速度。
曷狄京城在偌大的曷狄草原中所处的位置本就偏南,与大邺极北的雍州也隔不了几个城池。
直到将近傍晚的时候,迟殷暗暗焦急的吩咐探风紧赶慢赶,才赶到了曷狄与大邺之间最后的一所城池,双寅城。
“阿殷,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了,大人小孩都甚是疲惫,现在天色渐暗,不若今夜就先歇息在双寅城,明日再赶路吧。”
“再往南走一点就到雍州了,还是到那里再休整吧,到了自己的地盘便也安心了。”
薄宁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拗不过迟殷,便点头同意了“那就别耽搁了,早点到雍州早休息。”
迟殷将薄宁和阿晏一同揽在怀里“困了便先稍憩一会儿,等到了雍州驿站我再叫你。”
薄宁点点头,半靠在他怀中阖上了双眼。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在快要出双寅城城门时,从地上传来的一股震感让迟殷当即沉了神色,这声音动静,必是西日阿洪带兵赶上了他们。
甚至刚有些混沌的薄宁也被这震感给惊醒了,忙坐直了身子,伸手挑车帘去看“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此时夜色已经深沉,薄宁透过车窗看到一群状似土匪的人将他们的马车迫得停了下来,为数众多,让她不禁胆寒,难不成今日竟要葬身在这临靠大邺边境的双寅城了吗?
迟殷自然也看到什么情况,脸色阴沉,伸手将薄宁紧紧捞进怀中。
尚在睡梦中的阿晏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睁开朦胧泪眼,在迟殷怀中发出一声嚎哭。
这声哭啼仿佛是一个信号,周围围着的人齐齐上前,与探风以及几个为数不多的护卫们缠斗起来,一时混乱起来。
入耳的尽是兵器碰撞还有怒吼之声。
马车早已不是什么安全之地,迟殷携着薄宁和阿晏飞身跳出了车厢,让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后背,他一手抱着阿晏便与他们缠斗起来。
一把长长利刃从薄宁和迟殷之间划过,她惊叫一声,不由松开了他的后背。
她感觉到有人拽住她的衣袖将她往一旁拉去,忙拼命的挣扎起来,双手在上下拍打之时无意间碰掉了拉着她的那人蒙脸的黑布。
薄宁突然往后间瞥到一个此时本应该在曷狄京城皇宫的面孔,整个人都愣住了。
“西日阿洪,是你!”
一声脆亮的女声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们的动作霎时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朝这边望去。
西日阿洪紧了紧在掌心攥着的迷药,眸中晦暗不明,就差一点点。
“你为何会在此处,带人拦住我们?”薄宁不解的质问道。
西日阿洪阴沉着脸,扯了扯嘴角“本来是想瞒着你的,可既然你认出来了,我也就直言了,迟殷和这孩子可以走,你必须留在曷狄。”
这话虽是对薄宁说的,可眼神却锐利的透过人群直直看向迟殷。
“为什么?!”薄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西日阿洪。
“阿宁,是你弃我而走。”西日阿洪重新将视线移到薄宁惊愕的脸庞上,沉声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想,或许当年我就不该去薄朝,不该认识了你。”
“你是不该。”迟殷冷笑一声,抬步走到薄宁身前,挡住了西日阿洪看她的视线。
“想扣下朕的皇后,也要看曷狄皇有这个本事没有。”
西日阿洪挑了挑眉,视线扫过一圈都是他的人,意思不言而喻“大邺皇,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低调些好。”
“是吗?”迟殷意味不明的低声笑了笑,这模样顿时让西日阿洪心下一垂。
“还不快将薄姑娘带走?”西日阿洪朝赫那厉声吩咐道,迟殷这样子让他心中发毛,他只想赶紧将阿宁带回曷狄京城,勿要节外生枝。
正当他们就要虎视眈眈擒了她去的时候,南方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西日阿洪脸色一变,朝那边望去,怒极到甚至连大邺皇三个字都不愿再称,愤道“迟殷,你竟然罔顾法则,敢让大邺的兵马进曷狄的边境!”
“那又如何。”
曷狄大邺之间所划分的边境是自古以来的,双方兵马不越边境是双方不成文的规定,没想到今日迟殷竟然光明正大的让大邺的兵马入了边境!
迟殷嘲讽一笑“比起曷狄皇强留人妻、大邺皇后,殷所作所为也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
马蹄声近了,为首的追云翻身下马,朝迟殷和薄宁躬身行礼“臣前来接陛下娘娘,恕臣来迟。”
“还成吧,时机正好。”
迟殷淡笑着对上了西日阿洪那双欲要喷火的眼眸,他一边前一夜便派追云去边境调兵来相接,这一边利用古丽拖住了西日阿洪的教程。
若是在曷狄的内部恐还不成,可这是在边境。
西日阿洪气极反笑“你这边也不过几百人尔,两厢较之,未必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