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一轮弦月高高挂起,月光透过摇曳着的枝叶缝隙洒进屋内,在窗边落下了细碎光影。
薄宁正轻轻晃动着阿晏的摇篮哄他入睡,满目柔情。
忽地听到身后窗子处传来细碎的声响,她轻轻勾了勾唇角“旁人若是知道高高在上的大邺皇帝连着翻了近一个月的窗户,可要大跌眼镜了。”
迟殷笑了笑,展臂将她揽进怀里“但为阿宁故。”
薄宁转过身嗔了他一眼,回抱住他“定下了么,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大邺?”
“定下了,后日,四月初七。”迟殷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道“你先不要同旁人提这件事,后日一早,我们在郡主府后门见。”
“这是何意?”薄宁十分不解“我在曷狄的这段时间里,阿娜尔和曷狄皇关照我颇多,我总得同他们辞行才是,怎么好一声不吭的就离开?”
迟殷低叹一声“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难道西日阿洪还能不让我走不成?”
迟殷看着她娇俏灵动的眉眼,心底微叹,阿宁是真的不知道她这个模样能多令人动心,特别是像他们这般生来就属于黑暗的人,一旦见了阳光便再不愿意放手。
“罢了,那你就同阿娜尔他们好好告个别吧。”
左不过是由暗处转成明处,多费些工夫的事而已。
……
阿娜尔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越想越难过,阿宁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跟迟殷回去了,那自己这个好姐妹在她心里算什么,那般喜爱她的表哥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梳妆台上最显眼的地方放着过年时薄宁送她的那条腰带,往常她是极为喜欢,恨不得整日都戴在身上,可此时见了却觉得分外刺眼。
想拿把剪子干脆将它剪了眼不见心不烦,却在一拿起剪子的时候就后悔了。
阿娜尔气自己舍不得,把剪子和腰带往桌上一拍,恼道“来人,我要进宫!”
她倒是要去问问表哥,难道还真的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走阿宁不成?
皇宫的空气里也凝结着一股低沉,正如这所宫殿的主人此时的心情一般。
“陛下,当日给古丽姑娘的爱宠喂药的人已经抓住了,那下人一路躲躲藏藏,几乎都要出了曷狄,因此直到此时才将其抓获,还请恕罪。”
赫那弓着身子,十分恭敬地朝西日阿洪禀报道。
“既已抓获,那在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可查出来了?”
“回陛下,……是废太子妃,薄玫。”
西日阿洪眸色微微眯了眯,并不感到意外,阿宁来曷狄这些时日几乎一向是与阿娜尔在一处,又有孕在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薄玫还真没什么不对付的人。
“不必再给她留生路了,直接赐死吧。”
他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虽从始至终对薄玫没有什么感情,但从前好歹在她身上也获取了不少利益,如果她安分守己的话,他还是很愿意给她一个好的结局的。
可惜了,她偏没甚眼色,又蠢又毒,将手伸向了阿宁身上。
若不是当日他动用了神草,真难以想象阿宁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对了,此事也通知大邺皇一声罢了,解释清楚,免得以后再横生枝节。”
赫那领命下去,正巧遇见了气冲冲而来的阿娜尔,她直接走至西日阿洪的书案面前,上来就单刀直入道“阿宁就要离开曷狄了,表哥难道不想法子留住她吗?”
西日阿洪也不计较她没大没小,抬眸问道“她心不在此处,该怎么留,拿什么留?”
“我若是你,就算是压住她,强硬的扣下她,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双宿双飞!”阿娜尔瞪大了眼睛,声色急促,心直口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