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婧倚在靠椅上,整个人都好像被抽了精气一般,视线没有什么焦距的朝堆了许多张宣纸的桌子上呆呆望着,脑中一片混乱空白。
外面传来声响,薄煜大步迈进屋中,声音兴奋“母亲,听说阿宁给府上寄信了?信在何处”
赵婧轻轻抬臂,将一张被握得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的信纸递了过去。
薄煜忙不迭接过,小心翼翼的掸平,嘴里还有些不满的嘟囔着“母亲就算再想念阿宁也不能把信纸弄成这样啊,我还打算以后常拿出来看看呢。”
赵婧动了动嘴角,声音干涩沙哑“煜儿,你还记得当初内书堂那次月终考核吗?”
完全沉浸在信里得薄煜漫不经心回道“那么多次呢,母亲说的是哪次?”
“……就是宁儿被污蔑舞弊,但最后考的很好那次。”
“奥,那次啊,我记得。”那次他还是印象比较深的,从书信中抽出了些思绪问道“母亲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赵婧沉默了片刻,还不等她再次张口,就听薄煜激动的叫嚷了起来。
“阿宁怀孩子了?!那我岂不是要做舅舅了?有几个月了谁的啊?”
赵婧看着薄煜兴奋的在屋内走来走去,恨不得当场翻两个跟头,垂下眼睑静静的等着他平复下来心情,才慢慢开口道“你还记得多少当时的事?”
“当时啊……就记得那薄烟拿着一张字条非说是阿宁朝陆夫人扔的,污蔑她舞弊,结果夫子下来一看,那字迹压根和阿宁的对不上,挺好笑的。”
赵婧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薄烟即使再蠢,也不至于拿张字迹完全不同的纸条来栽赃阿宁。
毕竟她在后宫中待了许多年,稍稍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最有可能的或许是,薄烟早在开考前就备好了伪装宁儿字迹的纸条,谁知那字却与宁儿原本的字完全不同。
“究竟怎么了母亲,有什么问题吗?”
赵婧看着还在为薄宁怀孕而高兴,现在正在给她写回信的儿子,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口问的。”
在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还是先别让她这蠢儿子知道了吧。
……
迟殷一刻也等不及了,将朝中大事都扔给陆襄,第二日晨曦之时就带着探风和追云往曷狄去了,路上几乎都不怎么停歇,一直朝北而去。
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八日的傍晚进了曷狄京都的城门,天色将黑,几人只得先去客栈住上一夜。
一楼厅内还有不少人在吃酒菜,曷狄人粗犷豪放,整个客栈内都是嘈杂的声音。
“几位老爷,是住店吗?”一个小二满面笑意的迎上来“里面请里面请,老爷们先稍等一等,我们掌柜去方便了,马上就回来给您安排房间。”
迟殷点点头,眼下因长途奔波的劳累而有些淡淡的乌青。
他想先微眯上眼睛休息片刻,可吵闹的声音不住地往他耳朵里钻。
“诶,听说今日又有人看到御驾停在郡主府了,你说我们陛下明明挺喜爱那位夫人的,那夫人又怀着陛下的孩子,陛下为什么不把她迎入宫中呢?”
“是不是陛下嫌她身份低微卑贱?”
“就算如此那也不应该啊,封个采女选侍的总也使得,也好过这三天两头往郡主府跑。”
“那这就不知道了……”
迟殷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了,他虽与西日阿洪相处不多,却也知道此人并非善茬,极富心机手段,表面温和内里强势,若有了中意的女子怎会一直放在宫外?
他可没忘记从前西日阿洪是对阿宁动过心思的……
迟殷一颗心在胸膛内狠狠悸动了片刻,莫非那位郡主府里的女子——就是阿宁?
可这些人又说那位女子怀了身孕,如果真是阿宁的话,这身孕又是从何而来,难道她真的跟了西日阿洪不成?
他一颗心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煎熬极了。
“老爷不好意思久等了,请问您要几间房间?”姗姗来迟的掌柜询问的声音拉回了迟殷乱极的思绪,他拿了锭银子搁在桌上“三间,热水和吃食都要。”
探风和追云呆怔的看着抢了本该是他们事情的陛下,跟着他上楼去了房里。
关上门后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明日去探查郡主府,记清地形图和有多少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