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云被他骇人的神情吓的颤了颤,不由回忆起半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
她当时在大殿上与父亲闹了个没脸,被绊住手脚,也不知妙听那边的计划怎么样了,正惶惶不安之时,就听匆忙上殿的小太监启禀凤仪宫走水了。
心头一震,忙摆脱父亲的看管,趁乱溜去了现场。
颜云云看着从凤仪宫被抬出来的三具尸首,心内升起的快意之情大过不安:薄宁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挡她的路了!
她心情舒畅的回了浣衣局,想找妙听商讨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可她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遭,又在屋内干等了一夜,也不见妙听的身影,她心中不安,又转头去禁卫所,却发现赵淮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还有她收买的那几个奴才,听人说也被抓去关到了慎刑司。
尽管她再怎么愚笨,到这个份上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她心里慌乱,紧捏着手帕在屋内踱步,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她头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时,汪德顺带着几位太监推开了屋子的门,他笑意不达眼底“颜小姐,陛下有请。”
颜云云活像是见了阎王的小鬼,一路面色惨白的来到了承乾宫。
入眼即是正正摆放在殿中央的那一口棺材,棺口半阖,露出里面烧的不成样子的尸首,她匆匆扫了一眼,可只这一眼,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妙听跟了她少说也有十年,她记的很清楚,妙听头上有一支一直不曾取下的金钗,那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遗物,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即便尸身已经被挥掉大半,可这头上的位置,分明有着跟妙听一模一样的金钗!
顿时颜云云心中升起了一个荒唐的揣测……
“那些奴才招供了,指使他们放火的就是你,颜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个低沉可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颜云云惊恐的抬起眼睛对上那双含着浓郁戾气的眸子,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帝王威压和冷气压让她禁不住牙齿打颤。
“你害死了我的阿宁,我要你千倍万倍的偿之!”
帝王话音一落,旁边的侍卫就面无表情的上前准备将她拖下去。
许是人对危险的感知,颜云云头皮发麻,在侍卫拉着她胳膊的一瞬间,她朝迟殷大喊出声“薄宁没死!”
话一出口,整个殿内都安静了一瞬。
“什么?”迟殷眼睛现出一抹亮光,挥退了侍卫,一步步靠近颜云云“你说什么?”
她心跳如雷,自我肯定般的又重复了两遍“对……陛下,您不能杀我,薄宁没死,她没死……”
“她在哪儿?”迟殷眼神死死盯着颜云云,追问道。
“陛下,陛下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是棺里的不是她……您能不能先放我回家,我回家后定能想起来的……”她涕泗横流,跪着哀求道。
生死关头,颜云云本能的想回家来找自己的依靠。
迟殷看着被吓的神智现如今已经不怎么清醒的颜云云,嘴角扯开一抹冷冽的笑“好,朕让你回家,若是你想不起来,朕就诛了颜家上下九族。”
颜云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了颜府。
面临父亲和母亲的询问,瞥见旁边庶妹奚落的神情,她恨的咬了咬牙,勉强露出一抹笑,扯着谎“陛下似乎有意女儿做继后,才放女儿回家的呢。”
不管怎样,她不能让那庶女得意,不能让这群贱人看自己的笑话!
谁知母亲大喜过望,转身就在命妇聚会里炫耀了出去,那些个妇人们八卦碎嘴,竟然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颜云云惴惴不安了好几日,也未见陛下前来惩治问责,心下稍安。
又听了府里府外人们的吹捧和看着他们艳羡的眼神,她不免飘飘然了,甚至自己给自己洗脑:说不准陛下真的看上了她呢?
直到今日对上迟殷猩红暴戾的眼睛,她一个激灵,想起了那日的遭遇,瞬间清醒了过来。
“陛下!”她忙不迭的跪在他面前,身上直冒冷汗。
“臣女那日看见棺内尸身上有一金钗,乃是府上失踪侍女妙听贴身所戴之物,因此就揣测馆内的人可能是妙听,皇后娘娘是不是还未亡……”
迟殷冷笑了一下“那皇后如今又在何处?”
不然以为他这些日子是在干什么?
自从听了颜云云的话后,迟殷就召集了仵作来验尸,棺内人虽然身形体量和阿宁差不多,可细微之处的确还有不同,这棺中人,确实不是阿宁。
那日是他大恸,才忽略了这一点。
“你指使人在凤仪宫放火,意图谋害皇后,罪不可恕,若是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朕,或许朕可以看在颜坤的面上容你几分情面。”
她是在背后指使的人,兴许会知道阿宁的下落。
颜云云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陛下饶命,臣女是真的不知皇后娘娘的去处,那夜臣女一直在太和殿里,都是妙听在指使动作的啊。”
迟殷打量她的神情,见不似作伪,尚有几分希冀的脸色霎时就沉了下来。
“既是如此,那就没什么留你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