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月十九那夜起,薄宁就住在了承乾宫正殿,就连身为帝王的迟殷、因着她觉得同他共榻感到别扭也都搬到了侧殿去住。
虽说不合礼法,但迟殷都没说什么,内侍朝臣们自然不会多事。
前几日册封的圣旨上面倒是提到赐居凤仪宫,可薄宁当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有当回事。
直到她如今身处这所阔大的宫殿中,才蓦然认清了现实。
追云本身就是暗卫,奉迟殷的令一将她带到此处就隐了身形,锦书和彩星又被押到了慎刑司去,这一所宫殿竟然除了她和守着的侍卫之外再无他人。
她自己摸索着点了烛火,看着燃起的那一抹光亮才略略定了定心。
睡指定是睡不着的,薄宁坐在床檐上,在这陌生的宫殿里,悄无声息的深夜独处中,所有的不安、后悔和惶恐如同潮水一般齐齐涌上心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多,她直直坐着,只觉分外难熬。
终于在她情绪快要崩到极致的时候,门口处才映出了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
今夜是个不平之夜,迟殷奔走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身上难免携了几分尘土气息,他面色淡淡,一步一步走向她。
这节奏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上,薄宁面色惨白,只紧紧抓着床单来汲取一点安全感。
迟殷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跳跃着不明的情绪。
薄宁低头想要躲避他那骇人的视线,却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了下颚骨,被半强迫的抬头与他对视,手劲似乎被他刻意克制过,但依旧使她觉得生疼。
他弯下身子,进一步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眼神冰冷。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听到这句话,不知到底是恐惧、委屈、又或是什么别的因素,泪意来势汹汹,她眼睛一眨就带出了两行止不住的泪。
薄宁哭着摇头,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带了凉意的手指轻轻拂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喷出的气息使她忍不住瑟缩“宋译究竟哪里让你如此死心塌地一往情深,阿宁你告诉我好不好?”
在他心中,除了这个缘由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她一心想逃离他。
“不是的不是的,”她眼泪流的越发汹涌“我不想做皇后,也不想在后宫红墙绿瓦中困一辈子,我只是想出去看潮起潮落世界广阔……”
迟殷嘲讽一笑,他说过再也不信这个小骗子了,说到底,还是她压根不爱他就是了。
“可是没有办法,阿宁。”他语调带着轻柔的恶意,附在她耳边这样说“诏书已下,你已经是我的皇后了。”
他松开了捏住她下颚的手,她皮肤如此娇嫩,饶是他没有下太大的力道,还是留了几道青痕,“从今往后,这凤仪宫就是你唯一的归处。”
迟殷轻抚着她的脸,眸中带了些怜惜,声音悠长“这就是阿宁不听话的惩罚……”
薄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更咽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能不能放了锦书彩星和菜根,他们柔弱的女子和未成年的少年哪里禁得住慎刑司的刑罚。”
“阿宁做错了事,我舍不得动阿宁,那这几个奴才自然就要替主受罚了……”
看着她又被哭花了的小脸,迟殷顿了顿,继续道“不止是他们,雍王、太妃、还有在牢里的宋家人,只要你不乖一次,他们就代你受罚一次。”
“阿宁,好好做我的皇后。”
留下最后这一句话,迟殷便转身离开了。
门被合上,偌大的宫殿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烛火燃到尽头,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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