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千嶂城不足十里处,一道青色遁光正在破空疾行,忽来九天之上一声清唳,将其前行之势阻住。青光一敛,化作一枚硕大竹叶模样,飘飘荡荡停驻在半空,其上之人正是林明霁,拢袖望空,眉眼带笑唤了声:“玉翎!”
仙羽挟风,自高邈云间俯冲而下,将到近前时双翅一振挟掠而过,掀起的气浪登时打破竹叶青光。只是还不待林明霁脚下觉空,就已先稳稳当当落在了熟悉的鹤背之上。他顺势坐下,笑吟吟伸手捋了捋玉翎颈上雪羽:“这几日委屈你了。”
玉翎又欢叫一声,长颈一拗,有些吃力的把脑袋也塞到林明霁的手下蹭了蹭,随即才振翅一飞冲天,掉头往来路折返。
一来一去间,千嶂城城头上已多了数道人影,为首正是孤城吹角。见玉翎果然负主而回,急忙迎上几步,满脸不掩喜悦:“林楼主,你当真无事,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林明霁跃下鹤背,冲众人微露笑意:“有累诸位挂心了,侥幸无事。”他目光一转,又看向孤城吹角身后背负双剑的一名青年女子,分明一身伤势未愈也跟来城头吹硬风,“沙姑娘,你们三人可也安好?”
沙白翠登时上前一步,眼圈微红端端正正的冲着林明霁施了一礼:“我与冯、严二位道友蒙楼主奋不顾身相救,直至今日见楼主安然归返,此心方安。此恩铭记,必不敢忘。”
林明霁“嗳”了一声,忙摆摆手:“战阵之中,扶持照料本是该为之义,不必如此。前战实在过于凶险,能多脱身一人,我也不会不为。”
孤城吹角也在旁道:“林楼主仁心大义,岂只在一人一事。他如今平安回来,几位也可放了心好生养伤了。”他又向林明霁笑叹一声,“沙姑娘伤势最轻,自能起身后就时时往城头关注你的消息,冯、严二位道友尚且卧床,只能拜托她代为尽心。”
林明霁也只能摇头笑笑,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闲话捎带而过,除沙白翠外,城头上其余几人倒是更多为正事赶来,孤城吹角也是两者兼顾,略略寒暄后话锋一转:“某观林楼主不似因伤耗之故耽搁了行程,在外三日才返,可是别有际遇?若与兵灾战事有关,何妨一说。”
话题转回正轨,林明霁脸上神色也显而易见的严肃许多,点头道:“确实有一桩骇人发现,只怕非只千嶂城,北地安危也攸关于此,正要与诸位详谈。”
孤城吹角也只是试探一问,不想林明霁当真扔了个炸雷出来,登时肃容:“林楼主请讲。”
林明霁环视周遭,聚在城头上的几人都是如今千嶂城中修士中翘楚主事者,无需避讳,便道:“我当日侥幸脱困,本能在第二日就回转千嶂城。但事后细思,总觉得这一战前后安排仔细,本不该惨亏至此。那些平白出现的白骨灾兵,内中更有修为雄浑被称为‘尊者’的厉害魔头,若只是为我等区区十数人前来,着实小题大做,不合常理……因此心中起疑,又暗中折返,缀在那队白骨灾兵之后随行了一程。”
他说得轻巧,但在场众人皆知这一举措内中风险,登时各个暗自吸气。孤城吹角更是苦笑道:“太冒险了,林楼主此举实在太过冒险。言师身故,某不能再损林楼主,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林明霁莞尔:“倒也未必如何凶险,我颇好杂学小道,驱禽御兽之法略有几分心得。那些白骨灾兵虽最为敏感生人气息,但若是远在百丈高天之上的一只小雀,他们也不至于提防及彼。”
孤城吹角闻言一愣,旋即抚掌大笑:“妙!林楼主的太霞章绝学,亏某日日与玉翎仙对面,一时间竟也忘了!”
林明霁却是叹了口气:“此法虽好,探得的消息却是十分不好……我一路追踪出数百里外,因无法靠近,不知那些白骨灾兵弄了何等手段,平白中忽然出现一处极恶之地,阴秽之气冲霄,如有万千积尸累于其下。白骨灾兵若得此阴恶地,实力定然更甚之前。只怕不只北地一地,白骨兵灾将蔓延东陆,不可收拾。”
他口中情势极为险恶,周遭众人皆听得懵怔,半是心惊半是存疑,便有人诧异道:“在下不才,虽是小门小派出身,也已在北地扎根经营上百年,为何从不曾听闻还有这样一块阴秽邪地?林楼主可能详说其处地理方位,让我等仔细验证验证?”
林明霁欣然开口:“我以灵雀儿在高空窥探,只见周遭多是连绵小山,地貌如碗。那处山谷就位于凹碗之中,似生有大片野林,但在恶气出现后就都消失不见了。”
“山谷如凹碗?”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切切低语声。
林明霁又想了想:“山外不远,还有大片浅沼。只不过此时天寒,皆成冻土,只有源头处一座大湖尚未积冰,湖水形状如半璧,很是特别。”
这一地貌颇为特殊,几乎立刻就有人道:“那是璧影湖!不过……璧影湖只是寻常湖泊,也不曾听闻左近有何异常之处。若当真藏有那般凶地,断然不会至今无人发觉……”
“那是一处被天然迷阵遮盖住的古战墟。”
诸人议论纷纷之外,忽来另一道人声。随即一片祥光飘落城头,风天末皱着眉显露身形,立刻斩钉截铁道:“林楼主所言非虚,若那一处古战墟被白骨灾兵发现加以利用,将有遗患无穷。”
一句话引得众人侧目,没想到借居城中养伤的风天末也被惊动前来。不过不待他们发问,风天末已十分干脆的继续说了下去:“我当年得了凤翼后,曾起意周游各地寻访古灵诸族遗迹。碧云天有残卷记载,北地璧湖附近曾在数千年前有过一场古灵与炼气士的大战,尸骸遍野死伤无数,甚至连地气也受了影响,断阳积阴,渐成一方绝地,名为白骨田。后来有佛门大能施法斩断璧湖,以半湖之水融合佛法入谷涤荡。虽不能将谷中怨气全数超度,但也可以镇压一时,此地之患得以消除,璧湖也自此改名璧影湖。”
林明霁顿觉恍然:“恶地现世,莫非是镇压之法出了疏漏?”
风天末摇了摇头:“镇压一时,难镇永世,数千年岁月,早非一道镇法能够彻底封禁谷中恶秽。我当年曾造访过那里,也察觉不到多少封禁的力量,不过大概天意造化,那山谷一带少有人迹,草木山石随意滋生,倒天生天长成了一座隐阵,将山谷与恶气尽数隐没其下。我不敢擅动,原路退回。当时只作一桩游历中的稀罕际遇,未曾想还有今日后话。”
听他说出这一番原委,众人这才恍然。但明了之后,先前林明霁口中的“十分不好的消息”顿时成了实打实的头顶悬刃,寒锋雪亮的横在了眼前。
孤城吹角更是立刻开口:“绝不能放任白骨灾兵侵入白骨田!”
林明霁深深吸了口气:“如何应对还需从长计议……我那灵雀儿藏身高空,虽听不得却能看见分明。那些白骨灾兵只在四周矮山上驻扎,将白骨田团团围住后就没了动作,不知他们为何不一鼓作气进入白骨田,但彼之耽搁,或许可成我方战机。”
风天末挑了挑眉:“那些白骨灾兵邪法诡异,但未必通晓阵术之学,或是他们尚无法破开隐阵?”
“若如此当真最好不过。”林明霁苦笑一声,“但不论早晚,终会有一场恶战。”
众人顿时纷纷将目光投向孤城吹角,后者也是毫不犹豫的赞同:“此战急如星火,既险且艰,千嶂城自然会竭尽所能,但也要仰仗诸位齐心协力才可。”
四周顿时一片应声,不知何时又有些后得了消息的人也陆续聚集过来。城头之上,林立足有数十近百之众,齐声一喏,气势顿生,战意昂然。
待到激愤之声稍歇,才听抱臂站在一旁的风天末道:“我伤势已恢复七八,此战可同往。”顿了顿,又道,“白骨灾兵势众,内中定有不少不死妖骨,还有那‘尊者’魔头坐镇。若叫上玄曦同行,能添胜算。”
神京玄门,皆是东陆声名赫赫的名门,即便同为修行中人,与北地诸家也大有高下之别。风天末与剑清执身在城中借地养伤,孤城吹角尚不好轻易劳烦,玄曦更是在当初局面稍定后就回了风楼双阙,还需重新上门延请……
忽见林明霁微露笑意,从容道:“我在回来千嶂城的路上,思及接下来定有浩大阵势,助阵之人多多益善,便修书一封,简述其事,送往风楼双阙了。左阙主性子虽有些孤傲,但也最为嫉恶如仇,想来定会共襄此举,让我等再睹凤翼龙弦赫赫之威。”
风天末脸皮微微一抽,一刹沉默,随后才慢慢应道:“可。”
高天之上,排云滚滚,涌动如潮;长风浩浩,弄海掀波。蓦然,被大风卷开一角的云海尽头处,逐渐泛起一片灿灿星光。夕阳红坠,霞气如烧,这片星彩自彤霞烂云深处来,熠熠如有奇光,更生无穷冶艳华姿。
云路两开,星光愈盛,蓦然,点点银辉簇拥出一只如意点云形状的船头乘风破云而来。分明高凌九霄,偏见云海舟行,不过须臾,周长足有数丈的华贵星槎翩然尽现,披星芒,赶云浪,驰风驭电,曳空疾行。
星槎前行之速甚快,但身在船上,平稳如踏实地,行走往来皆是无碍。一名秀丽少女就站在船头凸起的如意云头处,身前半尺既是云海空渊,她却没半点在乎模样,甚至还颇有闲心的摸出一把小银梳拢了拢稍许凌乱的鬓角,这才一揽长裙纵身跳下船头,款款往舱阁内走去。
舱内布置一如星槎通体华贵,正中有厚厚的丝毯铺地,数个绵软精致的锦缎靠枕四下散落着,慵慵懒懒躺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玉面朱唇,头戴小冠,身披玄氅,既娇且贵的模样与这星槎堪称十分合衬,活脱脱一副富家小少爷出游踏青的派头,张扬夺目得浑然天成。
那少女应是见惯了这副场面,走过去伸手一捞就将少年拉扯得坐了起来,一边为他整理袍冠一边道:“前面不远就到风楼双阙,少爷你要是还这副样子走进去,信不信左阙主立刻就能将你原路丢出大门?”
少年“嘻嘻”一笑,顺势又没骨头般趴在了身前的矮几上:“堂姐夫不喜欢我,我就是扮成了姐姐的样子,他丢起我来也不会手软,和我什么穿戴模样倒没多大关系。”
少女登时一噎,半晌才气呼呼的一摔手:“小祖宗,你就不能少招惹招惹左阙主!”
“我才没去招惹他。”少年懒洋洋的翻了个面,让少女为他继续整理领口,忽然又吃吃笑了起来,“嚼徵姐姐,我这姐夫也当真是个妙人!你来说,若是为了姐姐好,将来顺利执掌玄门,本该我越是放纵不成器才越对他的心思,怎的他倒恨不得我时时刻刻勤修苦练,最好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都花在修行上才好。要不是知道他对姐姐从小到大一往情深,我真要想着……呜呜呜……”
没说完的话被少女忽然伸手捏住了嘴而不得不咽了回去,少年原地扭动了好几下才逃出“魔掌”,立刻连声讨饶:“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我接下来乖乖的还不成么!嚼徵姐姐,你去看看阿商,他在那儿对着那两只燕尾青蝶运气好久了,也没能把花蜜喂进去,这会儿怕不是已经要急哭了。”
听他这一说,才看到被几个硕大靠枕遮住大半的角落里还跪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长相乖乖巧巧,打扮得也乖乖巧巧,面对着一个比他双臂合抱还要巨大的墨玉花盘正在发呆。小小一只玛瑙壶攥在手里,里面一汪黄澄澄的花蜜,从上船时是多少,现下就还是多少,果然半点没少。
嚼徵“噗嗤”一笑,起身凑了过去:“小泛商,燕尾青蝶不是这么喂的。这些小东西只认青燕莲,生生死死、饮食睡眠皆不离花,你得先将预备下的花蜜从花梗下滴注进去……”
她絮絮叨叨开始手把手指导泛商如何灌注花蜜饲喂青蝶,虽说一个滔滔不绝,一个只听不说,看起来倒也都乐在其中。一旁那少年更是得以脱身,懒洋洋笑眯眯的又歪在了一个软绵绵的靠枕上,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嚼徵姐姐,饲蝶是个精细活儿,当初含宫也是花了小半个月才能上手。星槎上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别为难阿商了,左右那蝶儿十天半月也饿不死,你不如带阿商出去玩玩,我可是当真怕他哭出来。”
嚼徵登时笑骂他:“小泛商最乖不过,什么时候哭闹过,你少欺负他!”那小男孩也一并转过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少年,认真的一个个字道:“泛商……从来……不哭……”
“哎呦哎呦!”少年又是好一通笑,在丝毯上滚来滚去,立刻糟践了嚼徵刚刚打理他花费的工夫。不过他也不在乎,笑过了,又叹气道,“早知道就把含宫也带上,又能照料阿商和青蝶,又能陪你喂招解闷,还能跟我说说笑话……啊哟,我家含宫哥哥当真事事全能,就是……啧啧,就是运气差了那么一丝丝!”
他伸出食指拇指比划了个米粒大小的距离:“就那么一丝丝!”
这一次连嚼徵都不愿搭理他了,背过身去专心哄泛商。少年眨了眨眼,见当真没人接自己的话,只好又哼哼着叹了口气:“唉,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含宫的霉运气当真只有一丝丝而已。他若是真的运气不好,又怎么会成了我的‘四侍’,平平顺顺在玄门长大修行呢!”
乘槎飞度之人在舱阁中嬉笑闲话,星槎如电,穿云掠空,如追即将西坠之日,直往秀山丽水之畔。
舱阁中闹腾一阵后又复安静下来,嚼徵带着泛商将两只燕尾青蝶伺候好,就又顺手烹了甜茶让他们喝着解闷。少年素来偏好这些香甜饮食,抱着茶盏小口慢畷,但才喝了几口,忽又搁下了,转头道:“嚼徵姐姐,你将左侧舷窗打开。”
“外头无非云雾,又没什么看头。”嚼徵诧异一声,不过还是动手推开了窗,丝丝缕缕的云雾顿时扑面而来,虽因星槎上的阵法不能漫入,但也立刻将三尺见方的窗口塞了个满满当当,放眼浓白彤紫,不见其他。
也并非当真除了云雾一无所有,沿着少年的视线看出去,一点细碎银光正掩于云气之中,在距离星槎不远不近的地方斜掠而过。尚不待嚼徵和泛商看清那点银光究竟是何物,已听少年拍案笑道:“山叠好云藏玉鸟,海翻狂浪隔金鳌。好鸟儿,你与我有缘,今日云中相遇,不如来我船中作一作客?”说话间,伸手向外虚引,窗边云气顿散,露出一只通身银羽、灵俊纤巧的飞鸟,不过一掌大小,却在这高天云海之中恣意翱翔,全无半分吃力。
嚼徵这时也看清了那鸟,惊讶道:“这是什么灵禽,速度竟不在星槎之下?”
但见那鸟灵巧穿梭云中,四周虽无水浪高扬,也颇有乘风破浪之势。忽将双翅一敛,天风呼啸,立刻将那小小的身子掀得在空中云里翻滚了数圈。嚼徵“啊”的惊叫一声,只是一颗心还没来及担忧的提起来,鸟儿羽翼一舒,登时脱出风轨重新稳住了身体,而少年挥出的一缕真元刚巧擦身而过,落入它原本飞行的路径中撩了个空。
少年抚掌大笑:“好聪明的鸟儿!”
一直在角落里独自发呆的泛商这时也瞧了过来,他似是不太明了少年在笑些什么,向着窗外一瞥瞧见那鸟,犹豫了下才开口:“鸟儿……有主人……”
一句话叫少年和嚼徵一同侧目,两人皆知泛商天生目力异于常人,倒不作疑,少年反而笑问了句:“阿商是如何看出来的?”
泛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翅膀下面……有银管。”
经他提点,少年再转头看向窗外灵禽,振翅之际果然不时有微光在翅根下方流泻,只不过鸟羽本就银光灿烂,那小小一根手指长的管子也是银白颜色,稍有不慎就难发觉罢了。略微偏头细看片刻,少年哀声长叹:“果然是有了主的鸟儿,非但有主家,还在替主家勤勤恳恳送着信。如此灵禽,大材小用,如使美人屠猪豕,见之不忍啊!”
嚼徵立刻警惕道:“这鸟儿有主,又是在传送信件,少爷你莫要调皮乱来。万一耽误了别人的正事,小心惹上麻烦!”
“嗳嗳,我当真有那么不靠谱嘛……”少年嘟囔一声,不过眉眼间依然带笑,显然并未放在心上。而星槎依然在长空飞掠,窗户并未关上,仍能看到小小灵禽振翅高翔,不见丝毫力竭,倒隐隐与星槎成并驾齐驱之势,时时引动舱阁中人目光。
这般云路轻越,未再过多久,远处一带山水清景出现在视线可及处。山间水畔,长桥卧波,中出双楼,高可乘风,正是玄门之下,风楼双阙已然在目。
嚼徵翩翩起身,准备操控星槎渐渐下落,忽然又小小惊呼了声:“少爷,这鸟儿……怎么好似一直在和咱们同路?”
少年仰躺软枕之上,啜饮甜茶悠哉悠哉,闻言眨眼笑道:“嚼徵姐姐,你说,藉着这送信鸟儿的东风,姐夫是不是就顾不及分心我这个‘不成器的内弟’,能放我顺利进楼了?”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