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城垣中。
除了安置宝城的第三进院落外,前面的两进院落,特别是神道两侧的石质灯笼早已经被全部点亮。
粉底皂靴踏着青石神道。
腰按长刀的王成两人,去往的地方却不是茅房,而是第二进院落最深处,供奉着初代洛阳王“伊厉王周彝”灵位的享殿。
‘果然在搞鬼。’
王远下完药第一时间就悄悄跟了上来。
突破“整劲”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出现质变,纵越腾挪,寂然无声,跟在两人身后就好像一条森然的鬼影。
然而,就在王远跟着两人刚刚踏足第二进院落的瞬间。
“素枭三神,严驾夔龙。威剑神王,斩邪灭踪。紫炁乘天,丹霞赫冲...”
耳边忽然听到前方有个极细微的声音在念经,像风啸、像鸟鸣、像深秋肃杀的寒霜,偏偏就是不像人。
侧耳倾听,越是向前声音就越是清晰,也越是狂躁。
“吞魔食鬼,横身饮风。天绉激戾,威北衔锋。三十万兵,卫我九重。
辟尸千里,祛却不祥。敢有小鬼,欲来见状。镢天大斧,斩鬼五形...”
眼前隐隐出现重重幻象,似有无穷妖鬼簇拥着一位枭首人身的恶神,正恶狠狠盯着自己,好像盯着一顿上好的飨宴。
‘这王陵不太对劲,不能再往前走了。’
王远敏锐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像先前观看《尸账经》。
不需要翻阅,仅仅是靠近,就有些邪门的诡异知识一个劲儿钻进自己脑子里,然后渐渐生根发芽。
让自己产生强烈的诵读欲望。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能待在这里认认真真听上两天,极有可能从这经文中领悟某种神通道法。
当然更有可能变成一个只会念经的疯子。
远远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享殿,却意外看到王成他们像没事儿人一样,正将两炷上品的长寿香插进了灵位前的小鼎中。
然后取下香案上供奉的两枚朱红木牌系在腰间。
王远这才意识到,比起这些王氏同族,自己似乎有些特殊。
“我早就受够那傻子了!
不用等那祠堂里的【诡异】发作,等到午夜下面的东西醒过来看他怎么死。
区区‘药饵’仗着自己是个傻子,竟敢吆五喝六。
我们一说天黑外面有鬼,还不是吓得哪里都不敢去?”
“呵呵,我倒想欣赏一下他第二次撞上【诡异】会是什么表情。
祠堂里那【诡异】提前吸干了这主脉嫡子的一身气运福缘,将他洗的干干净净,正是那东西无法抗拒的饵食。
有他顶在前面,咱们只要不做声,靠着这‘符印腰牌’自保有余了...”
王远悚然一惊,王氏世代守护的王陵中竟然也住着一个【诡异】?
守陵人竟然只有靠着供奉多年的“符印腰牌”,才能在这里安然过夜?
看着两人戴好腰牌开始原路返回,他的眼中闪烁着冷光。
‘果然不是为了那一千亩良田。
看样子在跑路之前,这两个一心想害你家十三叔的孙子是留不得了!’
但方法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在王远看来,如果有了些武力就横冲直撞,又跟大猩猩有什么区别。
他完全没有所谓的武者之心,【道传兵法】和刀、枪、剑、戟没有两样,都只是好用的工具而已。
更何况自己只是区区【骨肉外相】大成,距离横行无忌还差着十万盲说你们也听不懂。
这药和酒精搭配珠联璧合,药力强劲,麻醉效果更佳。
实乃行走江湖必备良药,量大从优哦亲!”
“卑鄙!”
王成两个感觉有些魔幻,一个傻子忽然不傻了,还学会了配药,十几年的认知顷刻间被冲击地支离破碎。
未曾想王远不仅不以为耻,反倒满脸理所当然:
“我准备了好几套方案,一开始也不是非得下药不可。
可谁让先前你们两个人一起去上茅房,就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着这些诱人的酒菜呢?
机会这么难得,如果再不下蒙汗药那还是人吗?傻子都经受不住这种致命的诱惑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
两人不禁满心悲愤。
心道要不是你太能演,谁会对你这么放心啊?
王远起身,在王成的身上把手擦干净。
顺手从地上捡起守陵人制式的虎头刀。
刀柄镶着一只黄铜虎头,刀身由镔铁打造,光洁如水,轻轻一吹,森冷透骨的锋刃便发出一声肃杀的铮鸣。
锵——!
刀锋一转,便架在了王成的脖子上,王远的声音却比刀锋更冷:
“好了,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
来,乖乖告诉十三叔,除了我家那一千亩地,王云虎跟那位葛道爷到底还想干些什么?为什么要招来【诡异】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