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术在佳酿中下的乃是慢性毒药,待夜深人静,乌格力独处一室之时,这毒药的药性便会发作,届时乌格力如果挺不过去便会一命呜呼,死状与暴毙毫无差别。
酒过三巡,乌格力喝得酩酊大醉,他在穆术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自己没有喝醉。
穆术将他托付给侍从,随后便装作醉醺醺的模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冷眼望着乌格力离开时的背影,直至看见他高大的身影融入夜色,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月亮不知何时从厚实浓密的云层中探出了脑袋,清冷的银辉慢慢地洒向大地,穆术手里握着酒樽,眼神迷离地望向挂在天边的弦月,他仿佛看见他心爱的姑娘正身着圣洁的白色盛装,仪态万千地坐在月亮上面,姑娘对他温和地笑着,像是春风般抚慰他此刻焦躁矛盾的内心。
今日之后,应该再没有人可以阻碍在他和提丽之间了吧,穆术垂眸,轻轻抿了口酒樽中的美酒,他的眼睛里被浓浓的欲望一点一滴地侵蚀殆尽,殷红色的唇边勾起的笑容也愈发显得森冷。
夜半,一颗流星忽然划过天际,黑白无常来此处勾魂索命。
第二日清晨,王帐内外一片哀嚎,草原上的霸主竟然在一夜之间暴毙身亡。
据最来王帐来给可汗送早饭的小兵说,他今天早晨第一眼见到可汗时,便见他死状可怖地趴在地上。乌格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据巫医诊断,说是旧疾引起的暴毙。
然而只有巫医和穆术心里清楚,他们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本来就被漳州军挫了锐气的辽军经过乌格力这一死的打击,军心开始变得动摇,此时此刻,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死去的乌格力主持大局。
乌格力生前最器重穆术,理所当然的,穆术也就成为了主持大局的不二人选。
他二话不说就上了任,因为他知道,如果想彻底取代乌格力成为草原的霸主,就必须拿出点足以令人信服的功绩,眼下主持大局稳定军心,日后带兵攻打鑫怀,都将会是取得功绩很好的机会。
王帐内——
“叶护,可汗崩殂,我军军心涣散,此时攻打鑫怀会不会操之过急了些?”副将神情无奈地劝阻道,他们上一回死里逃生才从鑫怀逃回来,这次若是再仓促行事,只怕会重蹈覆辙。
穆术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那你认为何时才是出兵的良机?”
“至少……再修整一段时间。”副将被穆术凌厉的目光盯得有些底气不足。
“再修整一段时间?”穆术被这个回答气笑了,“战场上最讲究抢占先机的道理,此时赵凌云濒死,鑫怀乱成一锅粥,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机会,若是再等一段时间,怕是要等鑫怀缓过劲来,阿勒,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是何居心?”
副将见自己被怀疑,立马慌了神,他不过是对鑫怀产生了畏惧,并非是生出了异心,他赶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叶护,求您相信我,我对大辽真的绝无二心!!”
穆术闻言,唇边勾起意味不明的浅笑,他轻轻拍了拍副将的肩膀,道:“不必紧张。”
副将身子猛地一颤,他怎么感觉叶护近日的性格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怪,都让人琢磨不透。
“我让抓紧出兵,也是为了完成可汗的意愿,相信他就算此刻已经升天,也已然记挂着与鑫怀的战事。”穆术摸了摸手中象征军权的鹰符,忽然抬头看向阿勒,“你也不想让可汗一直意愿未了吧?”
阿勒有些惶恐,哆哆嗦嗦地回答说:“不……不想。”
穆术眼里划过暗芒,笑着对阿勒说:“那就按我说的做。”
“……是。”阿勒垂下脑袋,神色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