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周承利所言,君熠寒的办事极为高效老练,没过几日他便联络好了各部的紧要官员,跟他们沟通好了有关祭天大典的相关事宜,待通过层层审批,到最后赵临安颁发诏书将此事公之于众,已过十几天有余。
此事一出,北梁举国哗然,其中最热议的话题无非是赵临安的血统是否纯正,是否能为天地所容。
祭天的地点选在三神山之首,岳昆山山顶上的玉龙坛,据说那玉龙坛为天神所建,是沟通人间与天界的桥梁,既然有胆量在那里接受上苍的校验,当今陛下总不能真是个批着人皮的妖邪吧……
虞常宁与君熠寒通信常用慈云楼特有的信鸽,这日她听说了祭天的事情,心中猜测可能与君熠寒有关,便写了封信想问问他此事的具体情况,可当她刚把写好的信塞进信鸽身上的竹筒里,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
她轻轻皱了皱眉,遂将信鸽重新放回了窗前悬挂的笼子中。
“……祁小五?”谢淮踌躇地站在虞常宁的房间门前,怀中还抱着一堆散发诱人香味的吃食。
虞常宁打开房门,发现是谢淮,于是神色冷淡地问道:“你有事儿吗?”
自上次那件事情过后,她这十几天来一直没有搭理谢淮,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模样极其不顺眼。
“这些给你。”谢淮将怀里的吃食全部塞给了虞常宁:“醉春风的酥饼在北梁算是一绝,我听人说你喜欢吃桂花糕……就去买了些回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脾气更大的女孩子,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罢了,愣是被祁允棠记仇记了这么久,瞧着刚刚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嘴巴撅着似能挂上好几个油壶。
“给我吃食做什么?”虞常宁狐疑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猜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她认识的谢二少爷,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别别扭扭说话的愣头青。
“……”谢淮垂眸,却怎么都不愿意将已经滑到嘴边的那句道歉说出口,他就是好面子,哪有像他这样的大男人亲自登门去给小姑娘道歉,还要说好听话哄着那小姑娘的?
谢淮扭头瞥向一旁,看见贺声正藏头露尾地躲在不远处的枫树后面对他挤眉弄眼。
贺声在旁边干看着,心里替谢淮着急,既然是来道歉的,就不要管什么面子里子的了,对一个小姑娘低头能把他命要了吗?什么毛病!
“那天的事情。”谢淮暗示道,虞常宁挑眉,是来道歉的吗,其实她也就当时很生气,后面君熠寒给她疏导情绪,跟她说了谢淮的往事,她也就能稍稍理解他一些了。
一个世家少爷,从小无人管束又缺乏教导,如同野草般野蛮生长,性格难免任性嚣张,不懂尊重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说出那种话应该也只是无心。
至于一直不理他,一方面是看他那副嚣张的样子来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实在拉不下面子,明明自己才是被惹生气的那一方,不表现得冷漠一些,还让人以为她好欺负。
“也不是不能原谅你。”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谢淮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立刻放松了下来,但却也忽然意识到,祁允棠这样一个气性大的小姑娘竟然也能左右他的心情。
这几天因为虞常宁对他总是没有好脸色,他一直不怎么轻松,总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所裹挟着。
自己以前可没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