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不由对这个阿蚌族长更敬佩两分,同时也让大船尽量停下来,给阿蚌争取机会上船。
现在共水还没来,他们还有时间,在这里等和在别处等都一样。
幸运的阿蚌游到自家部落山洞口,看着已经完全被淹没的山洞口,急红了眼疯狂拍打山洞壁,想提醒山洞里的族人们快出来。
山洞壁几米厚,光靠他的手拍怎么能让里面的人听见?
更何况,这种狂风暴雨,强大的声音都淹没他们的吼叫声,拍打洞壁一点用也没有。
阿蚌突然抓着勇士的手,自己慢慢往水里蹲。
夜风从这个方向,正好能看清水里面发生的事。
阿蚌一手抓着勇士不让自己漂走,一手去推堵在山洞口的石头。
其他两个勇士也是有样学样,都抓着那个勇士,蹲到水里一只手去推石头。
三人三只手,想要推开沉重的石头,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阿蚌看着推不动的石头,急哭了,奈何他人本来就在水里,泪水一出来就和水混在一起,不见踪影。
他找到了大船,他也回来了,可他却告诉不了他的族人们,更不能把他们带出来。
双方中间只隔着一块大石头……
这种明明知晓里
面的人还活着,却无能为力救人的无奈难过,真的能让人就心痛崩溃到,就想这样子死去。
夜风看着阿蚌一次次自水里冲出来,又一次次潜进去,拍打石头,又一次次失望。
这一幕,让夜风想到青龙部落被洪水袭击的那一次,如果不是长生当机立断把洞口堵起来,整个部落的族人都得淹死。
现在灵水部落也一样,就差一块石头。
出来,活着。
出不来,死!
长生丰收他们这些勇士,站在自己大船的甲板上,看着水里的这一幕,紧抿唇不出声。
此时除了暴风怒吼的声音,再听不见其它声音。
水位高涨,已经淹到阿蚌的胸口,他潜下去,双脚因为水的浮力,整个身子都有点被水顺着漂的流动感。
阿蚌好想在自己身上绑一块大石头,然后生长在水里,这样就不会被水冲着摇摇晃晃的飘。
一号船已经停下来了,正随着水面微微荡漾。
共水还没有来,船就是老大,不想猛的动荡,它就可以不用讨好,随意敷衍。
水位再次上涨,已经淹到阿蚌的锁骨处,他四个人被冻的已经有点麻木,脑袋也隐约的不清楚。
眼神涣散,嘴唇青紫,裸露在外
的皮肤,早就成了苍白色。
阿蚌还是没放弃,他依然在推石头,用脚踹,用他能想到的任何办法。
这样无助的行为,看的夜风等人都沉默,冷漠的好似天上飘下来的雨雪。
夜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进入船檐,拿起手臂粗的齐眉棍,朝船杆走去。
阿刷等人都看着,不知晓夜风要做什么。
突然间,夜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跳进冰冷的河水中。
阿刷:“……”
他慌乱的像是被恶狼追杀的小兔子,无助的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然后就看到有勇士拿着齐眉棍,也跳进河水里。
阿刷:“……”
啊,他也想跳,可他不会游泳啊。
“扑通!”
“扑通!”
连续的,有十几个勇士拿着齐眉棍,跳进河水中,跟在夜风身后往阿蚌方向游。
二号船上的长生见此,轻叹一声:“终是跳下去了。”
阿日靠的近,听到这话语,扬唇笑望河水中的夜风:“族长一直都是面冷心软的人。”
族长怎么可能真看着向他求救的人类死在他自己面前。
他先前不下去帮着,不过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有些事得你们自己做,别什么事都想着让我解决。
待
到你们解决不了时,我这个族长自会出手。
用阿日的一句话来表达族长的意思,那就是:少来烦我。
夜风游到阿蚌身边,给两个勇士打手势,深吸一口气,潜进水里,寻视一圈,找到他想的石头。
他游过去,两个追随他潜进水里的勇士,跟在他身后,帮着把那块大石头,推到石洞前。
夜风把齐眉棍插入堵着的石头和山洞的缝隙中,棍身下方靠着这块滚过来的石头上。
其他勇士得到指示,深吸一口气,潜进水里,学着夜风把齐眉棍,放进缝隙中。
夜风对勇士们点头,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利用杠杆原理,把石头撬的往里滚动,把洞口露出来。
也潜进水里,伸着冰冷的双手想要帮忙推石头的阿蚌:“……”
夜风冲勇士们打手势,大家像条鱼一样,游进洞里。
冻手冻脚的阿蚌,看着十几条人鱼,从自己面前游过,惊的喝了两口冰冷的水。
这这这……人居然可以像鱼兽那样游?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要去看他的族人们。
他和另三位同样冻的嘴唇发紫的族人,你搀着我,我抱着石头,排排站的踩着地面走进洞里。
夜风冲出
水面,呼出一口冷气,瞬间惊呆。
洞里燃烧着雄雄火焰,至少有二十几堆,火光很清晰的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都是温暖。
同样也照在山洞壁上灵水部落的族人们,他们你依着我,我靠着你,神情不悲不喜的盯着,已经淹了半个山洞的水面。
那种神情,夜风见过,是没了希望,便不再想着希望的神情。
可以说是绝望,但灵水部落的族人们眼里又算不得绝望,真的只能说是不悲不喜。
不怨不恨,不吵不闹,乖巧的让人心疼。
一直都是面冷心热的夜风,突然间就红了眼。
一个拼着冻死自己,也要和族人们死在一起的族长。
一个宁愿淹死自己,也要等着族长回来的族人们。
该说是谁笨,是谁蠢,是谁错的离谱,是谁不把人命当回事?
说不得,也不能说,因为谁都没有错,也没有谁笨,谁蠢。
不过都是我相信你会来救我们,我相信你们会等我回来的两厢情愿罢了。
族长纯,族人们也纯,这样的部落不该死。
阿蚌从水里钻出来,看到他的族人们像他离开时那样的等着他,突然就嗷了起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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