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语气怅然,眼底尽是疲惫之态。
谢平已经许久没有同他面对面谈论这些了,猛然抬头一看,竟在一瞬间发现了他苍老了许多。
哪里还是从前立于马头,挥动着长弓,大喊破城之人?
谢平理了理衣襟,脊背挺直,对着上首的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臣定当竭力,不负皇上所托。”
“嗯。”
昭帝看着他的举动,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说话,嗓子里又传出一阵痒意,没忍住咳了几声。
“咳咳……咳咳咳。”
肺里有些火辣辣的疼,被他勉强压下。
谢平眉头紧锁,双目炯炯,“皇上咳嗽一直没好,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这么多年,好不了了。”昭帝压了压眼皮,没有直说,抬手示意他不必再问。
他看向谢平,突然笑了一声,“从前朝中几派都曾拉拢你,你皆不为所动,朕还以为你不会站队。”
谢平眉毛微抬,拱手道,“臣现在也没站队,一直是跟着皇上的。”
不过他早就看分明了,皇上对太子是明晃晃的偏袒,他和太子往来密切,也算不得站队,一切都是听命行事。
“哼,老奸巨猾。”
昭帝笑骂了一声,而后长舒一口气,“行了,朕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稳健的步子逐渐远去,御书房内又安静下来,只听得夏日外间的蝉鸣。
一声高过一声。
昭帝摁了摁眉心,觉得有些烦躁,朗声把喜子叫了进来,“让人把树上的蝉都给粘了。”
“是。”
喜子刚要出去,又被叫住了,“有些热,再添些冰块。”
……
成亲之事虽然提上了日程,可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下。
太子娶妻是大事,自然得选个黄道吉日,拿给多方过目。
宫里有德妃照应着,苏音也不急,在偏殿窝了几日,实在听不得裴永祁和高术幼稚的争吵,带着白鹭去芳琉苑躲清静。
两人加起来都到黄土埋脖子的岁数了,还能为了一碟瓜子大打出手,也是罕见。
“姑娘,上次疏影姑娘说可以教我跳舞,可好看了!”白鹭在身旁叽叽喳喳地说这话,两眼放光。
苏音随口应了声,抬眼扫过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道,“想学就学,收银子吗?”
白鹭哑然,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应该……是不收的吧?”
听说疏影姑娘的学费可贵了,她可不一定出得起。
白鹭突然扯了扯苏音的衣袖,嘿嘿傻笑,“姑娘……”
苏音翻出自己的瘪瘪的钱袋子给她看,一脸为难,“我也没银子。”
“那怎么办?”
苏音瞧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嘴角微微往上抬,揶揄道,“我听说某人最近和洛七走得很近呀,他除了是殿下的侍卫外,还是东宫管家,要不,你问他借点儿?”
这个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白鹭双颊顿时飞起了粉红,糯糯道,“才没有呢!洛七侍卫总是欺负我,每次都让我帮他收拾院子,最后却只能得到一点点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