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造反,张总督你一起吗?”
余恪话音未落,门口走进来一人:“张大人,你我同僚两年,可不要让我难做啊。”
“刘永福?……余恪,你竟然早就准备造反?”张之洞满脸难以置信。
余恪淡淡道:
“张总督,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汉人造鞑子的反,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您从没听说过吗?”
“这满清朝廷哪里值得您效忠?”
张之洞质问道:“你就不怕弄得民不聊生、神州陆沉吗?”
余恪语气激昂,反问道:
“我不造反,百姓就聊生了吗?”
“我不造反,慈禧、李中堂就会励精图治,停止争权内斗?”
“我不造反,法国人、英国人、俄国人、东瀛人,就不侵略神州了?”
“张大人,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明白?从古至今,哪一次变革不伴随流血和牺牲?”
“大清都烂到根子里了。即便孔圣在世,也救不了大清!”
余恪负手而立,看向屋外阴沉的天空:
“清廷的气数已经尽了,而西洋各个强国以及东瀛,都比我们更早经历了政体改革和工业革命!”
“海对岸的弹丸小国东瀛,同治七年时才开始工业改革,至今不过二十年。国力就翻了十倍不止。”
“同治十一年时,就已不将我华夏放在眼里,吞并了我华夏属国琉球。”
余恪冷笑道:“而朝廷中那群碌碌囊虫,只顾党同伐异,不理国事。这一点上洋务派也强不了多少!”
“内阁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夫子更是目光短浅,抱残守旧,以为靠一本《论语》便可治国安邦,屡屡阻碍洋务运动!有这些人拖后腿,大清何愁不玩完?”
“即便我不造反,这大清朝又能存续几年?”
“二十年?三十年?”
“鸦片战争到今日已有近四十年,这四十年满清朝廷签订了多少丧权辱国的条款?”
“难道要等到清廷将我华夏所有国土都送出去,再跟它一起陪葬吗?”
余恪回想起三十年后,慈禧独掌朝权。
义和团以“扶清灭洋”的理由打进京,慈禧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势,不让权给光绪帝,又害怕洋人扶持皇帝,于是默认支持义和团的行动。
而这正给了八国联军进京剿匪的借口,而慈禧居然直接跟八国宣战!
后来八国联军势如破竹,轻松镇压了义和团。慈禧又赶快求和,以签订《辛丑条约》,并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卖国名言: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余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最想杀的人非慈禧莫属了。
本来他还想着等自己踏入炼髓境界后,有了天下无双之武力时。
直接去北平刺杀慈禧,再顺手把李鸿章、光绪帝等一块儿弄死。
不过后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要是慈禧现在就死在他手里,恐怕整个华夏就彻底乱了。
到时候军阀割据、战乱不休的场面将会提前来临,西方诸国也会趁机来分一杯羹。
余恪现在手里已经掌握了一支五千人的新军。
虽然新军名义上是张之洞,而余恪只是新军的参谋,但对新军把控最深的人却是余恪。
新军成立至今,大大小小所有军务都是余恪在处理。
甚至连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他都参了一手。
新军的四个团长,都是他一手扶持起来,对他言听计从!
张之洞面色阴晴不定,望向余恪不知该说什么。
余恪语气稍缓:“张伯伯,跟我一起推翻清廷吧!有您帮助,大事必成!”
张之洞问道:“你想做皇帝?”
余恪有些惊讶张之洞会这么问,摇了摇头:
“不,我不想当皇帝。”
“那你造反做什么?”
“张伯伯,你知道卡尔·马克思吗?”
余恪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德语著作和它的译本。
译本封面上写着五个熠熠生辉的汉字。
………………
时间回到一年多前。
余恪被任命为新军参谋后,最开始忙得脚不着地,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但渐渐地积累了一些经验后,他处理起军务来越发熟练,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大大缩减。
一个多月后,甚至每天都能抽出时间来练武。
于是余恪抽出时间,将妻子接到了身边。
像余恪这样,新婚不到十天就把妻子晾在一旁离家几个月的人,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张书苑自然也满腹怨气,余恪走马上任新军参谋没半个月。
张书苑就派人送信到广州来问,是不是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要他这个妻子了?
余恪收到妻子的家书后,连续七八天,每天写一封两三千字的信函送回佛山。
信中一边抱怨自己有多累,一边穷尽脑海中的土味儿情话,才好不容易将娇妻安抚下来。
张书苑带着贴身丫鬟来到广州。
见到余恪之前,本不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但当看到余恪劳累了几个月,瘦了一圈的面容后却忍不住泪流满面,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小别胜新婚。
两人回到余恪的住所,一处离总督府不远的二进小院,在卧房里缠绵了大半天。
这次张书苑主动的很,让余恪又解锁了几个姿势。
直到手下来到家门外请他回去主持公务,余恪才以大毅力脱离了温软的床笫的,告别妻子。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余恪每日三点一线:
早上去新军校场和黄飞鸿一起操练新军,处理军务,抽空修炼武艺;
中午去总督府向张之洞汇报工作,帮忙参谋一些军事方案,提出一些建议;
晚上八九点时回到家里,一般这时候张书苑已经煮好了饭菜,等他回来一起吃。
余恪不想妻子累着,于是让人雇了两个洗衣做饭的婆子、两三个丫鬟,来家里伺候着。
但张书苑还是坚持每晚亲自下厨,等他回来一起吃。
又过了半个多月,新军终于训练完毕,有了一些战斗力。
三个团,总计四千余人的新军,被派往位于中越边境的战场。
张之洞同样没打过仗,而且对待法军的策略是‘拖’。
四千新军赶赴战场后,没有修筑防御工事,而是采取游击的策略,不停地骚扰法军。
但由于枪械装备差距悬殊,新军一开始吃了不少亏,有了些经验后,才抵住了法军的攻势。
余恪亲自指挥了几场战斗,取得了些许小小胜果。
他甚至亲赴前线,带领着两百二十名精锐新军布置陷阱。
等一队一百多人的法军中队落入了包围圈,立刻开枪便打。
由于对方的枪械更先进,使用的都是带有弹夹的击发枪,换弹速度快,射程远,精度高。
新军这边用的老旧燧发枪,开一枪后,要用十多秒重新装填火药和子弹,平均打一枪要用十几秒钟。
威力小,射程短,精度低,三十米开外就很难打中人。
而法军使用格哈M1874步枪则要先进得多,采用的是纸包定装子弹,也就是黄铜子弹的前身,区别已经不大。
虽然也是打一枪就要重新换弹,但却比清军快捷的多,三四秒就够了。
所以,即便法军陷入了包围圈,却也没吃太大亏,只折损了十几人。
并且很快就反应过来,要从包围圈薄弱处突围出去。
余恪无奈,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早有预料。
只见他身披百斤钢铸重甲、手持一米五长的虎头闸刀,带头向着法军冲锋。
余恪一米九几的身高,看起来像个小巨人似的,力气又大,一步跨出就是五六米距离。
五六秒的时间就已经冲到法军面前,而这期间法军只来得及一次齐射。
作为炼脏武师,余恪的感知力远超常人,很轻松地躲过了射向脑门的子弹。
至于射向铠甲上的子弹也懒得躲,反正打不穿。
飞奔至一个法国士兵面前,余恪随手一刀就将对方拦腰斩断。
随后,只见余恪整个人像是化作成了一团血色旋风,在二十几名法军中左闪右突。
不到半分钟,就杀光了身边所有的法国士兵,血流成河。
余恪甩了甩虎头大刀上的血液,冷冷的望向剩余的法军。
余恪手下的新军士兵看呆了。都忘记了开火。
对面的法国士兵也直接吓尿了,哇啦啦的崩溃喊叫。
甚至都不敢再朝他开火,直接丢掉了手里的步枪,跪地投降。
余恪犹豫了一会儿,索性将剩下的五十多个法国士兵都剁了,一个也没留着。
俘虏?为什么要俘虏?
俘虏了这二十多个法国士兵,说不定法国一威胁,朝廷就会下令释放回去,甚至交出余恪这个罪魁祸首。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余恪并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李鸿章和慈禧的底线。
这一战后没多久,余恪大名响彻在两军之间。
毕竟自中法两国交战以来,法国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以往的战斗中,法军一直凭借着装备上的优势,压着越南和大清打。
虽然法军也有损失,但清军越军的伤亡至少是法军的十倍甚至几十倍。
余恪歼灭了一个法军中队后,法军自然无比暴怒,攻势猛增,给新军造成不小的损失。
张之洞知道余恪干了这么一件事后,有些无奈,同时也十分担心余恪的安全问题。
这小子是他的侄女婿啊,如果死在了战场上他怎么跟表弟张晟交代?
张之洞于是勒令余恪回到广州,继续招募编练新军,并帮他处理新建成的枪弹厂一应事务。
尽早让枪弹厂能够生产出合格的枪械和丹药,并建立起一条生产线来。
余恪回到广州后,又回到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新军校场→枪弹厂→家。
张之洞这个总督都不在,余恪自然不用再去总督府,需要处理的事务少了很多,所以空闲时间也多了起来。
枪弹厂的事务很不好处理。
虽然余恪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枪械知识,但那只是在使用方面,要让他凭空造出一款现代枪械来,根本不可能。
光是造出击发式步枪,就够为难他了。
枪弹厂已经招募到了二十几位铁匠、七八位木匠。
余恪把之前画的击发式步枪的图纸拿出来,给这些铁匠木匠师傅讲解了一番。
铁匠师傅们需要锻造各种枪械零件,枪管、弹夹、撞针之类的。
木匠师傅则仅仅只需要制造出枪托、枪杆主体,以及用纸浆做出子弹的外壳。
余恪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
铁匠们纷纷表示问题不大,木匠们也表示轻轻松松。
第二天,余恪看到他们锻造出来的东西,却大失所望。
铁匠锻造出的各种铁质零件精度不够,很难严丝合缝,达不到要求。
至于木匠师傅倒给了余恪一个惊喜,制作的枪托比他想象的要好,只是还没有刷上木漆,很容易磨损或受潮。
但子弹外壳,木匠师傅们却做得不够精细,有大的有小的。
越小的东西果然越难造。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虽然制造枪械困难重重,但余恪并不着急,慢慢来就是。
三个月后,余恪解决了子弹外壳的问题。
五个月后,子弹生产线建立完成,第一批大小相同的纸壳子弹产出。
九个月后,余恪才终于制造出了一把合格的击发式步枪。
这款由他亲手设计和制造的击发式步枪,被命名为定国号。
有效射程五十米,威力跟法国人的格哈M1874步枪差不多。
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是十分顶尖的枪械了。
又过了两个月,定国号步枪的生产线初步组建完成。
此时正是中法签署《中法会订越南条款》的日子,和前世历史中一模一样,只是签署的时间稍有差别。
余恪一心扑在枪械生产上,对此事一无所知,还以为前线战事仍在继续呢,直到几天后才从上海的《汇报》上得知此事。
虽然不知道条款的具体细节,但却知道李鸿章这些软骨头慕洋派,为了所谓的‘良好信誉’,不允许张之洞乘胜追击。
余恪气得将枪弹厂库房门口,一株一人合抱粗的枯柳,三拳砸断,又将树根砸的稀碎。
随后余恪来到新军校场,拉走了正在训练新军的黄飞鸿。
包下了城中一家酒肆,也不怎么说话,一坛子一坛子地往肚子里灌酒。
余恪眼神从愤怒、郁闷变为阴沉和杀意,最后变成了坚定。
第二天酒醒后,余恪将新式步枪的事汇报给了张之洞。
得知终于生产出了击发式步枪的张之洞大喜过望,亲自回到了广州。
先是参观了一番枪弹厂,又亲手试射了几枪,大为满意。
回到总督府,余恪向张之洞问起停战的事。
张之洞犹豫了一下,便将左宗棠电传给他的《中法会订越南条款明细》递给了余恪。
哪想到余恪看后反应会这么大。
更没想到,余恪居然已经说服了刘永福,要一同举兵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