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慕十三是否有奇毒一事,也便是贺杀被其吓破胆而不敢怀疑便是。
实际上,慕十三手中何来毒药一说?那塞入贺杀口中之物,只是随手地上捡地半块杂物,揉作一团便是朝其口中硬塞过去。贺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吞下,并非毒药。
而檀中剧痛,则是慕十三暗中剑气的手笔。
交战之时,剑气纵横之下,贺杀身上不知多少处大穴中剑,得以剧痛也是自然。
可怜贺杀便若一个痴傻般,被慕十三蒙在鼓中,无可奈何之下,替他做起事情来。
去六重寺,难度莫过登天。
早几十年前,六部齐一,共力而建,基于刑部而高于刑部,设立之地居于东西两镇府厂居中之位,只受皇帝与捕神命令,独立于任何部门,即使是御刀卫也毫无权力视望,连燕祁当时之名亦是邀请而已。
若是早些时日的贺杀,怕是没有任何能帮助慕十三的办法。
但,今时并非往日。
贺杀身份尊崇,升至东镇府厂抚司一职,乃统领之最,自是可以接触到六重寺。
即使贺杀心底千般不肯,万般不愿,但他却始终无可奈何。
他也不是没有试过解毒,但无论何种办法,都是毫无用处,檀中位仍是阵阵刺痛,甚至其他几处大穴也开始隐隐作痛,若钻心刺骨一般,一次两次便不敢再试,于是乎贺杀便心急如焚,更骇几分。
又是一日,某处客栈之内,乔庄打扮的贺杀从容而入,临到门口左右环视一遭,见旁侧无人,便皱眉推门。
屋内一人端坐,似是等待良久。
“当啷”一声,一块腰牌扔在桌面:“快给我解药!”
桌侧旁人伸手,缓缓拿起桌面腰牌,其上刻着一只猛虎,中心两枚篆字写着“特使”二字格外醒目,整体玄青一片,材质颇硬,不似虚假。
“这是何物?”
贺杀不耐烦道:“特使令,六重寺审查了一批犯人,即将解押至诏狱,我们的人会去接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慕十三摇了摇头:“你若是骗我如何?”
“慕十三,你少废话了,我如何骗你?!”贺杀情绪有些激动,半个身子匍在桌面,盯着对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如果你还是不信,大可置我于死地!”
“......”
慕十三并未说话,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但是这个你自己用。”说完,慕十三将手中特使令放在桌面:“你带我进去。”
“吓?你怕不是疯子?我带你进去?”
“六重寺监牢刁斗森严,守卫更是天罗地网一般,只身前往太过愚蠢,还需你帮我一番。”说着,慕十三推出半粒丹丸:“这是半枚解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半枚。”
望着桌面所谓“解药”,贺杀一副将信将疑神情,见前者面色诚恳,语气笃定,缓缓伸手将其持于手中,稍稍思考,而后张嘴便是将其吞服下去。
“解药”入体,并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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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中那精纯药力,更无其他旁感,就好像是随意吃了什么一样,没有什么过多感受。
贺杀微微以内力冲击穴道,脸上一抹欣喜一闪而过。
果真并没有那般刺痛,虽仍是有点点感觉,但已是好了许多。
殊不知时间过去这几天,剑气之效已过大半,不痛也是自然。慕十三便是算准了这些症状,早早准备好了,若是贺杀今日不来找他,他也会主动去寻贺杀。
贺杀脸色稍缓几分,心下也是渐多几分信任:“事成之后,你当真给我解药?”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紧了紧手中御刀,贺杀逐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时间飞快,又是一日金乌西坠。
一众身着黑衣锦袍的御刀卫,头戴官帽,手把御刀,面容肃穆,毫无表情,匆匆而行。为首者所跨高头大马,颇为神骏,身后跟随三骑,亦是如此,威风凛凛,左右旁人见之纷纷避让。
一行自京城东镇府厂内而出,一路纵横而不停,两刻时间止步于刑部大堂之外,为首之人正了正额冠,微微斜目,身侧之人急忙上前,叩动门环:“东镇御刀卫前来押解钦犯!”
声音落下,大门缓缓而开,里面早已准备好的队伍缓缓而出。
御刀卫一方手持御刀,整齐管控,为首者正是贺杀。眯着眼睛来回观望,门内走出一人,对着贺杀先深深一礼:“贺大人,竟是亲自前来。”
贺杀淡淡道:“此次钦犯,皆是胆大包天之徒,现下皆是下了诏狱,自是不能怠慢。”
“是。”那人又是一礼,对身后吩咐着:“快些着!”
一众囚犯皆是面黄肌瘦,虽是貌似孔武有力,但接连几日不眠不休,不食不饮,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是遭不住的。
“全员十七人,都在这里了。”拿出名单,取出毛笔,那人恭敬交给贺杀:“还请您点阅。”
贺杀摇头,端起毛笔,官架势很足:“点阅倒是不必,只是......”毛笔刚落半锋,贺杀却停了下来:“有一个囚犯本官很是记忆犹新,那瘸子怎的不在行列其中?”
那人一愣,微微思索:“的确是有个瘸子,但似是押解到六重寺当中,余下的下官也是不明啊。”
“那不行啊。”贺杀摇了摇头,将毛笔放回,皱着眉头:“那人武功极强,还是钦点的要犯,不知做过多少祸事,自是要押解到诏狱的!”
“这......”这人有些为难。
贺杀拍了拍前者肩头,故作宽慰:“也不会教你难做。”说话,贺杀手腕一闪,一块小巧腰牌现于手中:“可认得此物?”
“特使令?”
“有了这个,再有你们刑部公文,六重寺一方自会给面子。”贺杀轻笑,意思很是明显,只要刑部一纸公文便是。
“这不太合规矩吧。”这人也是听出言外之意,有心拒绝但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还是御刀卫这些难缠的家伙。
贺杀一眯眼睛,露出愠色:“怎么?有何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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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当由上至侍郎,方可开出去六重寺押解公文,这般实在是令下官难办。”
“哼,上至刑部侍郎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现下就要办,这公文你能批还是不能?”贺杀面露冷色,手上一紧,却是握住了腰间御刀。身后一众御刀卫也是齐齐上前,动作划一,摸向腰间刀柄,端的摄人!
对面之人微微后退,陪着笑容:“贺大人莫急,只是一纸公文便是,何故如此啊。”
“哼。”贺杀只是冷哼。
这人也是官场摸爬滚打而来,知晓此等人不能逆着,只是一味赔笑:“贺大人,这事情当真从长计议,擅自开公文,下官脑袋却是要不得了。”见贺杀又蹙眉头,他又赶忙说道:“只是,提解的公文暂不能开,但又没说不能给贺大人您开一张通六重寺办公务的训令啊。”
“贺大人您手眼通天,有了去六重寺的训令,再加上您手中的特使令,相信六重寺也会给您一份面子,您说对吧。”
贺杀脸上终是露出笑意,点着头道:“这般说话,倒是在理,既然如此,便依你而言。”
“多谢贺大人体谅。”见贺杀让步,这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擦拭几下冷汗,急忙差人去开,心下暗道自己聪明,这自古以来便是“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这群狗养的御刀卫,正正吃这一套。
但殊不知,暗自有小聪明的他,岂会料到,贺杀本就是图这训令而来。
贺杀自是知晓,从六重寺当中提押犯人绝不会那么简单,从刑部侍郎开始到六重寺当中,要花费好一阵的时间。但贺杀并无那么多的时间,于是他只能另辟蹊径,以退为进。
得了训令,便有理由前往六重寺,加之手上特使令,可在六重寺当中出入探视,自是方便。
而到那时,便与自己无关了。
不过半晌,训令已是开好,那人匆匆来送,恭敬交由贺杀手中:“贺大人,训令已成,您且收,莫要丢了。”
贺杀颔着眼皮点了点头,随手自袖口当中掏出几两银子塞到这人手里:“辛苦。”
官场上的规矩,这人都懂,惺惺作态的推送自是不会做出,隐晦将其收入囊中,点头轻笑:“多谢贺大人。”
“走!押去诏狱!”贺杀喝呼一声,翻身上马,身后御刀卫亦是齐齐押送。
中心囚犯好一阵鬼哭狼嚎,心下不知有多懊悔,自己为何要来京城如此,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但无论如何哭爹喊娘,却无人管顾其他。
马上贺杀轻轻拉扯缰绳,速度不快不慢,徐徐而行。
斜着眼睛打量了几下手中训令,侧手交由旁身:“给本官拿好,莫丢了。”
“是。”旁人接过,低声沉应。
这人亦是骑于马上,久久低沉着脑袋,被官帽盖住容颜,看不出模样来。低着脑袋望着手心之物,这人眼中闪光,手里亦是微微紧了紧。
“听令,几人随本官去六重寺,剩下的带着犯人下诏狱!”一声呼和,却是贺杀命令而下。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