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月当空,正为当月十六日。
摄政王府之内,燕祁颇有雅兴地看着伶人唱段,一曲郑诵听得他面含笑意,微微点头,身旁有人送来几张轻薄纸张,燕祁抬眉轻扫一眼,眉头皱了皱,仿佛此刻雅兴却是被破坏。
微微挥了挥手,眼前伶人停了唱段,微微一礼便是下去。
身旁之人道:“王爷,这段时间,却还是死了不少......”
燕祁皱着眉头,眼底藏着几分怒意:“御刀卫都是做什么吃的?”
“主子,实在并非是御刀卫办事不利,出手之人乃个中好手,速度之快一时之间是难以察觉,几乎都没有照面,三下两下便解决了保护证人,实在是......”话未说完,燕祁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将前者扇翻过去,在空中倒转两番摔在地上,而后一把站起,低着头颅跪倒在地,将头颅尽可能地低垂到最下:“是我多嘴。”
“这一巴掌不是因为你多嘴,而是打扰了孤的雅兴。”燕祁脸色不善,仿佛有火气酝酿:“接连几日,之前魔教所投靠之人,已经死伤大半。他们投靠于孤,现在却不明不白的死了,人多眼杂,隔墙有耳,消息传出去叫孤如何处之?日后岂有旁人敢再投靠本王?”
“主子,贺赦大人已经前去了。”那人道。
燕祁摇头,起身朝着王府深处走去,边走边微微摇头:“一个贺赦远远不够,这一次恐怕是那人卷土重来,孤实在是低估了他的气度与胆量,由京城逃命出去,竟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敢回来,不愧是魔尊。”
“吩咐下去,天下第一庄之内现在能调动的好手都是派出去,守在那几个投靠之人身旁,守株待兔,莫要暴露行踪,若是还连影子都看不到便失了人命,便提着脑袋来见孤!”
“是!”那人一把站起,信誓旦旦:“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言罢,他便朝外走去,刚走几步却停了下来:“贺赦大人那边......”
“告诉他,政务莫理,杀贼为先!”燕祁手里搓着狮子头,眼中闪动着难以抑制的杀气。
......
京城之中,寸土寸金。
京城不大,却也能容纳上万人口。由繁华地段向南排开,距离皇城根越远的地皮越便宜,但对于一般人家来说却也是天文数字,或许在不到巴掌大小的地方就住着一家人也说不定。
数个大院形成条条短巷,短巷夹杂间,则藏着一条长巷,长巷当中,一个文邹邹的男人脚步略快,低着脑袋在巷口处来回徘徊。
此人面白无须,看上去颇为年轻,只是微微吊着眼眉,显着几分邪性,不似好人。虽气质文邹,但时不时瞥视中夹杂着冷色,总会让人不寒而栗。
“怎的还不来?”男人嘴里轻轻念道,等待地好似有几分焦急。
正此时,巷口伸出传来一记轻微声响,好似老鼠叫声。男人眼中一动,不着痕迹地朝着声音所向走去。
不过五六步,暗处当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站住别动,就在这里吧。”
白净男人有些焦躁:“怎的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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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鹤唳之下,谁敢贸然?”暗处中低沉声音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我。”
男人一斜眼睛,藏着几分怒容:“你不信任我?”
“呵呵。”暗处一声冷笑:“你我换了身皮就真当作是清白人士了?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小心为妙。邓伯都死了,你觉得还能相信谁?”
“是啊,邓伯都死了,这也便是我找你来商量的原因。”白净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咬了咬牙:“他们已经动手了,若还是暗自不动,便是平白等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暗处中声音略显讥讽:“先下手为强?怎的?你要主动去寻教主他们?”
“未尝不可!”白净男人断然道:“我跟随他那么多年,其身法计谋,知道个七七八八,以你我之力,再找上旁人与燕祁的力量,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那声音仍是嘲笑:“算了吧,螳臂当车,你莫不是在发梦。”
“发梦也比等死好。”白净男人对着暗处道:“如今只有这两条路了,迟则生变,要及时果断啊!”
“不了!”那人断然拒绝:“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有了妻儿家小,担心不已,而且比之我来说,你与他们之前更为亲近,你的背叛是更令人所不齿与愤怒的。”
“于情于理,他们要杀也是先杀你,彼时我早已远遁。”那人怪笑一声,声音居然愈来愈模糊:“虽然你的力量比之他们,不值一提。但,始终是聊胜于无。”
“抱歉,就替我多拉扯些时间吧。”
话音落下,声音已是近乎消失。
男人听了,浑身发麻,鸡皮疙瘩都是爆炸开来,几乎睚眦欲裂,瞬地猜到了些什么:“你背叛我?你竟然将这里的消息散布出去,只为了给你争取时间?!”
嘴上虽然说着,但脚下却是没有停下,朝着巷口便是冲了过去。
是的,对方并未说错,自己要顾忌的东西实在太多。
自己有了妻儿家小,为了他们自己也不能轻易身亡。
三步作两步,几乎用上了他浑身力气,只想着能更快几分。刚走到巷口,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沉闷声响,恍如有什么东西摔在地面一般,声音极其闷压,好似破口袋。
对于这般声音,男人是熟悉不过的。
要知道,他平日里表面上虽是一个手无缚鸡的教书先生,弱书生的模样让人小看,但实际上杀人越货之事他不知做过多少次了。
这声音,分明是尸体摔在地面才能发出的!
到了这里,男人不再克制脚步,直接快步飞奔起来,眼中只有自己家的方向!
“要快,要快,快些回去,晚了便是赶不上了!”心中默念,男人根本无心去看路。脚下一个踉跄,却是不小心撞到一人,对面那人也是一个趔趄,险些倒地,嘴里骂骂咧咧:“老兄,你没长眼?”
男人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对方,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转瞬即逝,到了那好似蚂蚁窝般复杂的大院门口。
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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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正在瞌睡,听闻声响,抬眼去看,却见男人,微微一愣,继而笑道:“何夫子,怎的这般时候才回来啊?呼哧带喘的,好似刚刚跑步回来?”
男人微微一笑,没有回话,心中却已是焦急万分,错开更夫,朝着自己家的那一方小小房间快步走去。
“要赶快离开这里,呆不下去了!”男人原本还想着反击,实在不行可以向燕祁讨要银两远走高飞,但现在看来却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还未到前,遥遥的却望见自家窗内烛火摇曳,光源若隐若现,很是飘渺。
男人心下一沉,这个时间,妻子应该早早睡下,怎的还会亮灯?
来不及多想,便是朝门口走去,伸手推门还未触及,房门却自动打开。门内一个美妇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相公,此女年纪不大,二三十岁的样子,身材窈窕,美丽动人,只是衣着朴素,并非华贵。
见到妻子相安无事,男人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伸手揽住对方:“怎的这个时间还不睡下?”
“相公,你且来......”美妇并未多语,只是伸手牵住对方朝屋内引去,随手便是关上了房门。
妻子在微微颤抖!
男人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地到,他大手轻轻握握,握住了妻子的小手,安稳下她的心神,沉眉闭目,微微吸气,朝屋内走去。
穿过炉灶后厨,到了主卧之中。
昏暗烛灯里外,一方火炕之上,安稳坐着一人。
这人怀抱一个孩子,差不多两三岁大小,闭着眼睛睡得格外安稳,一只手还把握着那人衣襟,紧紧不放。
男人走进屋内,看见那人便是脸色大变,黑若锅底,犹如死灰。
“扑通”一声,男人朝着对方跪了下来:“义父,您老人家来了,恭迎教主......”
男人五体投地,毕恭毕敬。
终于,当面对这个人之后,他始终是没有一点胆子与之反抗。
抱着孩子的中年人还在伸手逗弄着,对于男人的恭敬,他充耳不闻,恍如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那妇人浑身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扑倒在那人脚下,声嘶力竭:“求您了,莫要伤害我们一家。”
“小些声音,不要吵了邻人。”中年男人开口,语气平缓,如同与人聊着家常。
“义父,饶过他们,求您饶过他们。”白净男人将脑袋死死抵住地面,嘴里不住发出哀求之声,卑微如泥土一般。
门口吱呀声响,传来淡淡脚步声。
男人面颊贴地,不敢去看,余光当中却见四只脚走了进来。
门口处,两个人立在那边,一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另一个则是当胸环抱,戏谑审视。
二人虽神态不同,但却有一点相似:眼底中,都蕴藏着浓浓恨意。
沉默,寂静,充斥在小小房间之内,异常肃杀!
良久,声音响起,是中年人:
“翔儿,为什么要出卖我们?出卖你的手足弟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