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学请教书先生的事谈得很快,魏叔举双手赞成。村里的读书氛围非常好,胡家院子每天聚集着大大小小的娃子,期待当天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安排。
随后,舒映桐提出一个这个时代没有的新概念。
幼教。
村里娃子从三岁到十一岁不等,有些是奔着读书习字去的,有些纯粹是凑热闹,年龄跨度很大。
胡椒只能教最基本的启蒙知识,更高深的科举内容则是她的知识盲区。
村学培养学子,幼教比较简单,主要目的是减轻村民负担和正确引导幼童树立良好品德。
“胡椒这丫头厉害着呢~”魏叔笑眯眯地望着门外,“我家那几个皮猴子自从跟别家娃子一起识字,每天吃饭前要给我们背个啥子诗,像模像样的。”
舒映桐扯了扯嘴角,她又不是没跟南村娃子相处过,都是一路逃荒过来的,哪个都不皮。
半损半夸不过是谦虚的话术,自豪才是真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再添几个人给胡椒帮忙,月钱都从村账出。先继续借用胡家院子,再划一块宅基地出来建幼学,到时候搬过去。”
村里有现成的泥瓦匠,建筑材料也是现成的,只等工头安排时间。
两人商讨了一些具体琐事,舒映桐告辞出门。一下决定了好几件事,魏大福索性没再出门,摆上文房四宝开始记录重要事项。
从魏家出来,舒映桐继续往南边走。彻底清塘的池塘晒干后蓄上了水,投进去的水生植物开始生根发芽。
池塘四周桑苗顺应季节长出了毛茸茸的桑葚,不过挂果不多,两年苗还没到丰产期。
水里能看到不少小黑点成群结队嬉戏,飘在水面上的水葫芦长得很快,几天不见又扩大了一圈领地。
“姑娘又来看鱼啦~”
舒映桐抬起头抿嘴微微弯起嘴角,秋雁挑着一担桶远远地走来。
她转过头望了一眼远处,那边路上也有个年轻姑娘挑着桶往另一个池塘方向去。
这个时间该喂小鱼苗了。
“姑娘,这小鱼苗也太精贵啦。”
秋雁放下担子,卸下勾绳提起一个木桶,舀了一飘往岸边浅水处泼了一瓢,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便聚集过来。
“鱼一天喂两顿豆浆,咱们人只能吃豆渣。”
舒映桐偏头望着她开玩笑的轻松神色,顺着话茬回她:“等鱼长大了,你喝豆浆,鱼吃豆渣。”
豆浆成本还好,两方池塘一天十斤黄豆,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喂别的。
其实喂蛋黄会更好,这种在村民看来纯粹是作孽的喂法舒映桐没提。
郭家每天不止磨十斤黄豆,通常会多浸一些豆子,做几板豆腐卖给村里人。
用豆渣霉出来的红菌豆渣风味独特。郭老爹带着二孙女每逢牛车进城便挑了去县里摆摊卖,村里人想吃也能上他家买。
“姑娘,这水葫芦长得太快啦~长得怪模怪样的,真有意思!长这么快,要是养猪,都不用费力去割猪草了!”秋雁提着桶在对面岸边喊话。
舒映桐抽抽嘴角,也就养鱼的和养牲畜的养殖户会觉得水葫芦是好东西。
这种外来物种可是河道杀手,生长繁殖能力极强,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把河道堵得过不了船用不了多久。
“等你挣了钱抓两头猪崽回去养,体验一番养猪人的快乐。”舒映桐闲闲地应了一句。
先前朱萸说要在院子角落盖猪舍养猪,被她直截了当否了。
养鸡就算了,谁要跟猪住一个院子。
看过了鱼苗,舒映桐看着时辰还早,起身跟秋雁打了招呼准备去看看山里养殖场旁边的地整好了没有。
顺便去那边小溪捞些沙蚬子回去煮汤。山里溪水养出来的沙蚬子个头小,不过肉质鲜美。
舒映桐把手弩和笊篱丢进空间,手上只拿了短刀和长棍子上山。
春季万物复苏,蛇虫鼠蚁冬眠结束,天暖的时候蛇类喜欢出来晒太阳觅食,顺便,繁殖下一代。
对于五感灵敏的舒映桐来说,蛇类只能是她的猎物。那根棍子不仅打草惊蛇,还要打蛇。
对于一不小心踏进一个草洞的明霞来说,她是蛇类攻击的对象。
经历了一动不动冬眠饿得异常暴躁的蛇,一只脚出现在它的洞穴,领地被侵犯还能忍?
一声恐惧的惊叫在山林中响起,一个端着手弩的人影迅速穿过小树林。
“你怎么了?”
坐在路边的明霞死死捂着脚踝,吓得脸色发白,伤口已经开始从刺痛变得有些发麻,一见从林子力奔过来的人,眼泪顿时涌上眼眶。
“我被蛇咬了....应该是毒蛇....”
一听这情况,聂开诚加快步伐冲过去,蹲下身子随便把手弩放在一边,伸手就撩她的裤管。
“事急从权,无意冒犯,对不住了!”
明霞为难地点点头,“我...我知道的...”
聂开诚神色严肃飞快把她的裤管卷起来,脚踝上方寸许有两个血洞正在流血,伤口周围已经开始红肿。
“得罪了!”他手脚麻利把她的鞋袜褪了放在一边,掀起自己的外衫,刺啦一声撕了一圈里衣下来。
明霞咬紧牙关,一瞬不瞬看着他熟练地用布条扎紧她的腿,不断挤压伤口周围。
钻心的疼痛让她脸色白了几分,但她一声也没哼出来。
聂开诚从小在镖局长大,性子直来直往,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挤毒血那是一点也没收着力道,埋头处理伤口也没空看她脸色和说话。
直到伤口再流出来的血色鲜红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解腰间挂着的水囊时往旁边无意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蛇毒可大可小,不及时处理是会死人的。他们走镖被蛇咬伤不算罕见,一下没注意把她当糙汉子了。
主要是她疼也不知道说一声,就这么硬抗着,谁能注意到嘛。
“咳....那什么....是不是手太重了?”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还用问吗!
那满脸的眼泪,嘴唇都咬破皮了....
想到嘴唇,往她伤口倒清水的手一抖,得嘞,这回又占人便宜了....
“还,还好。”明霞带着哭腔小声回她。
疼是真疼,他那是救人,谢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他。
“毒血挤干净了,不过我身上没带药,你自己能走不?应该能走,你走两步试试?”
“我带了。”舒映桐从远处走来,瞟了一眼聂开诚,“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