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毅按照刘思怡的名字,并没有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另外排行,双胞胎里的哥哥叫程思平,妹妹叫程思安,和思怡的名字放一起,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一家人。
苏翰文原本还想问问程方毅,要不要也给刘思怡改姓程,却被他拒绝了。
“思思不是小孩子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同意改姓的。”程方毅就算再恨刘浩然,也无法对苏晓曼的女儿狠下心来,“我们大人之间的事,还是不要连累到孩子。不论刘浩然怎样,在思思心中,那始终是她的爸爸。”
苏翰文在知道刘浩然居然还活着的时候吓了一跳,等知道居然是他差点害死了苏晓曼,更是对这人没有半点好印象,当初就是他拐了女儿辍学结婚,后来又装死坑了女儿,如今居然还有脸回来。他本想说服程方毅给刘思怡改了名字,彻底与那个人渣脱离关系,可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多说,只得摆摆手,无奈地说道:“算了,你们的事我不管,等晓曼醒来再说吧!”
这话说得格外苦涩,无论是他,还是程方毅,都没想到,明明医生都说了的大小平安,为何苏晓曼还未醒来。
苏晓东翻车摔下去几乎被压扁,两条腿都被截肢,也就躺了三天就醒来。
可苏晓曼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还没有醒过来。
林曦然在出院之前抱着儿子来看了她一次,第一次哭得稀里哗啦的,连袁长峰都没拦住。回去后她连坐月子都没要袁长峰陪,当天就把他赶出去继续找刘浩然的下落。对她而言,昔日多少恩惠,都抵不过对她好友的伤害。
袁长峰本来还想多陪儿子一会儿,却被暴走的老婆给赶了出去,对刘浩然的仇恨度又提高了五十个百分点,跟夏本易一起,几乎扫荡了整个城区。各种蛇虫鼠蚁被揪出来不少,还有人以为这是一次扫黄打非的突击行动,在这方面成果卓著,抓到了不少黄赌毒典型,可他们要找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刘浩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
苏晓曼还在昏迷中,程方毅守在病房三天三夜,一步都不敢离开。两个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才四斤多点,比林曦然的儿子小了一大圈,却比他闹腾的多,隔一会儿就要吃要拉,从早到晚折腾的几个大人团团转,就算加上请来的两个月嫂也累得不轻。
头两天两个孩子吃了睡睡了吃的,还好照顾,可到第三天,也不知怎么了,吃了就吐,一个劲地哭。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哭,哭得苏家两老和月嫂都手足无措,问了医生也没办法,只得过来告诉程方毅。
程方毅这两天也想尽办法,跟医生一起试过各种方式,甚至喋喋不休地跟她讲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讲得口干舌燥,也没看到她有反应,这会儿一听两个孩子在哭闹,莫名地心里一惊,冲到隔壁育儿室,看到两个月嫂一人抱着一个,怎么哄也哄不住,便伸过手去,说道:“都给我吧,我带他们去看看他们的妈妈。”
月嫂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到他手里,两个小家伙比猫儿大不了多少,他一手一个抱得是轻而易举,可手臂僵直得几乎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摔着他们。看到他们哭得一抽一抽的,红鼻子红眼睛,小脸都红通通的,他心里酸酸的发痛,将他们抱到了苏晓曼的病床上,一边一个,放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们母子三人。
两个小家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哭声忽然顿了顿,小脑袋一拱一拱的,朝着苏晓曼的身上蹭。
“晓曼,晓曼!你看到没有,孩子们在找你呢!”
程方毅忍着眼里的泪水,轻轻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他每天都会帮她洗脸梳头,让她干干净净的,她额上的红肿已经消退,除了面色苍白之外,并无任何异常,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呜哇!呜哇!——”
急性子的安安朝着苏晓曼的胳膊底下又拱又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急的一扁嘴,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一哭,另一边的平平也像是心有感应,跟着呜呜大哭了起来,两个孩子声音一高一低,像是二重奏一般,哭得惊天动地。
程方毅并没有去哄他们,而是定定地望着苏晓曼说道:“晓曼,你听到了吗?孩子们也怕失去你,你还没见过他们呢,我给他们起名字叫平安,程思平,程思安,是要你跟他们一样,平平安安。”
双胞胎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哭声稍微顿了顿,接下来却哭得更大声了。
苏翰文和赵英兰听到里面的孩子哭得这么厉害,推门进来,刚想开口,却被程方毅拦住。
“晓曼,我知道你能听到。你听,孩子们都需要你,我也是,你不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了……没有你,我哄不住他们,也照顾不好他们……”
像是响应他的话语,平平和安安哭得更加声嘶力竭,像是在抗议这个不负责的爸爸,想要妈妈来替他们做主。
苏翰文一听就知道他是想借两个孩子刺激苏晓曼的神经,医生说过,她失血过多,加上之前头部受过重击,缺氧导致昏迷,理论上是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但什么时候能醒来,谁也不知道。
医院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有的人昏迷一会儿就能自己醒来,可有的人,一睡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甚至……再也没醒来。
程方毅完全不想这样无助地等下去,只能用最激烈的手段,想要将她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
赵英兰却有些不忍心了,走过来说道:“你这样不行,孩子哭得厉害会哭伤了,是不是饿了?我带他们出去喂奶吧!”
“等一等!”程方毅一把拦住她,看着病床上的苏晓曼,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你看……你们看……晓曼!晓曼!”
苏晓曼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干涸的嘴唇轻轻一张一合,发出微弱的声音:“喂……奶……我……喂……奶……”
听到这句话时,程方毅忍了许久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