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毅的身体素质是跟袁长峰在东南亚练出来的，一向很少生病，认识的医生还真不多，手里里存着的，也只有时清远一个。
刚打过去的时候，时清远好半天才接起电话，声音疲惫中带着几分不耐，“又怎么了？”
程方毅也耐着性子，简单地说了下苏晓曼如今的情况，“下午还好一些，这会儿看着嗓子肿的厉害，喝粥喝水都疼，又不敢吃消炎药和抗生素，该怎么办？”
时清远沉默了一会儿，报了个医生的电话号码，“我同事王姐，专修内科和妇产科，你问问她，不行的话，就去医院一趟。”
程方毅谢过他，赶紧给给那位王姐打了电话，报了是时清远的朋友后，对方很是利索地问了下病情，痛快地说道：“没事，不用来医院了。她就是太紧张，受惊过度，喝点温蜂蜜水，尽量放轻松，睡一觉起来再看看。要是还不好，明早来医院找我。”
“谢谢王大夫。”程方毅总算松了口气，握着苏晓曼的手掌心已经满满的都是汗，一低头，看到她蹙眉忍痛的样子，心疼地说道：“听到了吧，王大夫都说了，是你太紧张造成的。晓曼，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我们多不愿意，到了现在，都得坚强起来。要不然，爸、妈、大哥，还有两个孩子，会更加难受的。”
苏晓曼点点头，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时太过紧张，尤其是看到这一切的肇事者居然是钱秀红时，她内心的歉疚和悔恨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尽管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过度的压抑和克制，还是让身体出了状况。正如程方毅所说，她现在能帮的最大的忙，就是先照顾好自己。
程方毅亲自去给她冲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苏晓曼端在手里，一点点喝下去。
那温热甜润的液体从咽喉流过时，让那几乎因为悲愤和压抑而干涸撕裂的部位如久旱逢甘露，瞬间滋润了许多，疼痛舒缓下来，她的情绪也安稳了许多。
等喝完蜂蜜水，程方毅扶着她躺好，替她盖好被子，柔声说道：“早点休息。明早要是好了，就不用看医生，否则，就算不能吃药，搞不好也得打针……”
苏晓曼急忙闭上眼，却听他的声音一下子顿住，然后眼皮上忽然传来温热的感觉，他轻轻地吻在她的眼睛上，细细地吻去了方才留下的泪痕。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苏晓曼点点头，没有睁开眼，怕自己一睁开眼，又会忍不住流泪。
在这个时候，哪怕这样温暖的话语，也会让人忍不住落泪的。
她不敢想象，今天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她是不是会重蹈当年的覆辙——当年的她，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死讯”，伤心过度，又因为未婚先孕而乱了方寸，被刘浩然趁虚而入不说，休学嫁人，父亲一怒断绝了父女关系，结果到最后，连那个孩子也没能保住。哪怕后来再有了刘思怡，在怀孕和生产期间也一度抑郁成疾，几乎无法走出那段阴影。
而如今，有他和刘思怡在身边，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惶然无助的女孩，哪怕再难受再悲痛，也要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在他的呵护下，听着他温和的声音，似乎在说着当初在学校时曾经发生过的事，是一起去发传单，还是一起被保安“追捕”，苏晓曼恍恍惚惚间，只觉得那些遥远得仿佛前生的事，不知不觉间，就握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看到她终于睡着，程方毅才松了口气，起身时，听到膝盖处“咔吧”一声，蹲的太久，两条腿都有些发麻。他揉了揉双腿，活动了一会儿之后，才起身走出卧室，检查了下两个孩子的情况，发觉赵英兰担心他们，干脆将两个孩子都带去她的房间，一张大床上睡着他们一大两小也不觉拥挤，反倒是两个小家伙听她讲故事听得起劲。
程方毅敲门进去，冲着两个孩子摇着头说道：“好了，奶奶已经给你们讲了一晚上的故事，再不早点睡觉，明天起不来了。下周就要正式开课，明白？”
他虽然很少批评孩子，对刘思怡也是宠得没边，可只要一冷下脸来说话，自身的那种气势和天然的冷冽眼神，一眼扫过去，就让两个孩子乖乖地缩进被子里，赶紧跟他道了晚安，闭上眼就装作睡着了。
赵英兰松了口气，冲他感激地点点头，“还是你说话管用。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她迟疑了一下，又改口说道：“有事明天再说吧！”
程方毅点点头，替她关上大灯，告辞出去，又顺手带上了房门，听到里面终于安静下来，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刚登陆自己的私人邮箱，程方毅就看到了林超传来的视频文件。
视频里，是高悦痛哭流涕地在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昏头，听人说用这种隐性喷雾会让婚纱变红，想吓唬一下她……我真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只是情不自禁！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当初如果没有你们，我连学都上不了……我想报答你们，想……”
“咔！”
程方毅果断点了文件右上角的“X”号，关闭了视频，厌恶地闭上眼，揉了揉额角。
他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打着喜欢的旗号，以爱为名，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插足别人的感情，去争夺别人的男友，甚至丈夫。她们的不择手段，被发现了，却用轻飘飘的一句没有恶意，就想抹去所有的伤害和真正的恶意。
这是真的报答吗？报复都不至于如此吧！
这些女人的三观，实在让他无法苟同。连那样正式的拒绝，她都完全不在乎不在意，当成过耳风一样，完全无视，一次又一次地来挑战他的耐心底线。
既然如此，他不需要她的报答，既然不想让她再爱下去，那干脆让她转爱为恨也没什么差别。反正，这种人的报答，跟报仇也没什么差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