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毅趴在被子上，反手抓住她的一只手，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只要能护住你和思思，不论什么，我都会挡在你们前面。”
苏晓曼的手一僵，叹了口气，放下药膏，在他身边躺下，将他的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缓缓地说道：“要保护我们，不是一次的事，也不仅仅是我和思思，还有……我们的孩子。阿毅，答应我，你要照顾我们的，是一生一世，不要再离开我……”
程方毅浑身一震，转过头来，正好迎上她的唇。
“晓曼……”
所有的承诺与誓言，都被融化在这一吻中。
她温软的唇上还带着西瓜的清甜，柔软的舌尖还有着蓝莓的酸甜，那些水果的清甜甘美与他口中尚未散去的红酒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比烈酒更醇厚醉人的气息，在呼吸之间，便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挣扎着，理智告诉他，要忍耐要控制，可欲望却如火山喷发，无法抑制。他只能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贪婪地汲取着她口中的芬芳，直到彼此都无法呼吸，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对方。
苏晓曼看着他一双眼黑亮黑亮的，里面仿佛燃烧着火苗，烧得他脸都红了起来，她却轻轻地一笑，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若是不保护好自己，以后又怎么照顾我……和孩子们呢？”
程方毅终于明白这颗可口的糖果里包裹的是什么了，只得咬牙切齿地点头，“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冒险。绝不会再离开你，要照顾你和孩子们一生一世……”
苏晓曼终于松手，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就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洗手间。
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传来，苏晓曼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林曦然教的招数，还真是……挺有效的。
只不过，一想到他今天为了保护思思而甘当肉盾，她心中还是很感动。毕竟，身为一个男人，能对她前夫的女儿爱屋及乌至此，可见他对她的一片真心。若非爱她至深，又怎么会因为怕她担心女儿，而不惜自身受伤。
就凭这一点，昔日那些是是非非，都已成为过去，她今天戴上了他的戒指，以后……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真正的一家人，就该坦诚相对，互相扶持着，一起将这家变得更加温暖舒适。
十年了，那个曾经失去的孩子，那些曾经黑暗外边的岁月，她终于都熬过来了，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业，有女儿，有爱人，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仿佛是上天为了弥补过去所受过的磨难，如今才将所有的美好一股脑都堆在了她的面前，让她看见，幸福就在自己的手里。
过了好久，程方毅从洗手间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些许潮红，一过来，就趴倒在床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道：“以后真不能让你多接触林曦然啊，晓曼，你学坏了！”
苏晓曼忍不住笑了笑，他似乎也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剥下那些精英的伪装，骨子里的他，依然是大学时那个不服输的学长。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在他身边躺下来。
“阿毅。”
“唔？”
“阿毅……”
“嗯？”
程方毅转过脸来，侧着脸望着她，她也偏着头，微笑着看着他。
“阿毅。”
“嗯，我在这。”
他忽然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整个人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谁也不吭声，一个躺着，一个趴着，都侧着头，四目相对，啪地一声，程方毅干脆关掉了大灯，只留下墙角的小夜灯，还有阳台上透过纱窗流泻而入的些许月光。
朦朦胧胧的光线下，她的微笑依旧清晰，安宁温馨，犹如一幅美丽的画，一首动人的诗，经历岁月的洗炼后，越发显得动人。
她一声声唤着的，是他，想要的，也只是他。
哪怕此时此刻的他一无所有，只要拥有彼此，就有了一切。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起来，鼻子也有些酸酸的感觉，伸手握住她的手，再没有之前那种激烈的冲动，而是一种足以填满胸中所有空档的温暖，对于曾经失去一切的他，在熬过那样漫长的黑暗岁月，整个人被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腐蚀得千疮百孔，她却依旧如春风一般，抚平他所有的伤痕。
终于能够安安静静地与她相伴相守，这种感觉，是多少金钱都无法换来的。
唯有经历过失去，才知道此刻的安宁，是多么的珍贵。
苏晓曼伸手轻轻地在他眼角抹了下，温柔地一笑，“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他伸手揽住她，小心地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声说：“一起，一辈子。”
“嗯。”
月色撩人，他们却睡得格外安稳，哪怕明天起来，有再多的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已然无惧风雨。
在远隔万里的大洋彼岸，昏暗空旷的废旧厂房中，手机屏幕亮起来，上面显示着的，正是程方毅向苏晓曼求婚时的照片。
画面上的男人英挺俊朗，女人温柔美丽，眉梢眼角的浅笑，都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执手相望，四目相对时的那种深情，就算是局外人都能感受到那种无法分割的牵绊。
在那童话一般的幻境中，他们如同传说中的王子与公主，在所有的祝福中，即将开始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
就连他们身边的小天使，也笑得无比灿烂，拥抱亲吻着他们时，就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砰！”
手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屏幕上的裂纹犹如蛛丝，可画面上那三人的笑容依然如阳光般灿烂明亮，成为这破旧昏暗的垃圾堆里唯一的光源。
“啊！——”
凄厉悲愤的怒吼声，犹如垂死挣扎的野兽，声嘶力竭，粗哑到声声泣血，犹如一把粗糙生锈的钢锯在磨擦着破铜烂铁，从咆哮怒吼，慢慢变成了哭泣悲鸣，渐渐低沉下去，到最后，竟变成一种古怪至极的笑声。
“桀桀桀——”
“不要以为，就这么完了，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之声，从那废旧的仓库中，一直传到低沉的云层中，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