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口的那盏灯,只怕是世上所有人都不希望亮着的灯。因为只有手术中,它才会亮着。它亮的时间越长,就代表着里面的人受的苦越多,而在外面守候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齐欣欣如今就在这种煎熬中,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盏灯依旧红彤彤地亮着,刺眼得如同鲜血的颜色。
她的宝贝儿子,如今就在里面的手术台上,做着那个让她无比揪心的手术。医生说过,就算手术后能够恢复正常,但因为孩子现在还小,他们也无法保证正常发育,更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影响到生殖……
一想到这些,对苏晓曼的恨意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齐欣欣忍不住恨恨地瞪了一眼一直枯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高展逸。
若不是因为他对苏晓曼那个狐狸精动了歪心思,她又怎么会跟他吵架,又怎么会跟儿子发牢骚。她身为一个全职妈妈,成天就守着儿子,原来还跟苏晓曼等几个妈妈一起吃喝玩乐,可自从苏晓曼家里出事,她后来又在学校门口不顾形象地大闹一场,结果其他的妈妈们也疏远了她,她父母都不在这个城市,满肚子的委屈怨气,除了在儿子面前能发泄一下,还能对谁说?
可她也没想到,就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会引起高希成和刘思怡打架。两个孩子原本还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去旅游,一起去公园游乐场,就因为她的几句话,连他们也成了敌人。
可这一切,能怪她吗?
要怪,也该先怪面前这个男人!
“小希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她们的!”齐欣欣走到高展逸面前,双眼充血地等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已经报了警,等小希出来,我就请律师起诉她们两个!你要是还当小希是你儿子,就不许再帮着那个贱人!否则……否则……”她咬着牙,咬得自己唇间都满是血气弥漫,可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高展逸却霍然起身,一双同样布满血丝的眼回望着她,好容易才从干涩的喉咙中咽下一口气,艰难地说道:“齐欣欣,你闹够了没有?我和她根本没你想的那些事,你自己疑神疑鬼的,害了孩子还不够吗?”
“我疑神疑鬼?我闹事?”齐欣欣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尖利地喊道:“你敢说你对她动过心思?你们眉来眼去的时候,你连自己儿子都不管,跑去帮人家送孩子,还说跟她没关系,你是当我眼瞎吗?高展逸我告诉你,小希弄成这样,是你害的!你才是罪魁祸首!你们害了我儿子,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要让她去坐牢,让所有人都看到这贱人的下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终结了她的咆哮声,高展逸第一次对人动手,打完之后自己也愣住了,看着他一巴掌搧得呆住的齐欣欣,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欣欣,小希还在做手术,你冷静一点,不要在这里闹了!”
齐欣欣捂着自己火辣辣的面颊,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
“你打我……高展逸,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对不起!”高展逸心烦意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濒临疯狂的女人,“是我不好,我刚才一时冲动。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希,他还在做手术,我们不要再吵了好吧?”
齐欣欣看着他,忽然觉得疲惫之极,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连看也不愿再看他一眼,只是定定地盯着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是啊,还吵什么,还有什么好吵的,她曾经深爱过的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已经彻底地死在了这一记耳光中,而她血肉相连的儿子,还在手术台上苦苦挣扎,再吵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反正,她该做的已经坐了,她要做的,谁也拦不住。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高希成面色惨白地躺在手术床上被人推了出来,齐欣欣紧跟着去了病房,紧紧地抓着儿子的手,由始至终,再也没看高展逸一眼。
林曦然坐在程方毅的车上,感觉周围的气场越来越冷,越来越后悔自己怎么一时糊涂贪图便宜就上了这辆“贼车”,明知道他跟苏晓曼过不去,居然还鬼迷心窍地上他的车,为三斗米折腰,见钱不要命什么的,真是太丢脸了啊!
似乎感觉到她的不自然,程方毅忽然停下了车,拉起手刹,转过头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林曦然感觉他的视线简直比X光还要犀利,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集体起立抗议,终于忍不住问道:“程总,您有话就直说,甭拿这眼神看我,我胆儿小,受不起!”
“是吗?我没看出来。”程方毅轻哼一声,连唇角的笑容都冷冷的带着几分嘲讽,“连自己的朋友都能拿来讨价还价的,你的胆子还小?”
“你什么意思?”一提起这事儿,林曦然就有些心虚。上次利用刘澈急着找回苏晓曼的机会,她硬生生从奥纳手中夺下一半的广告代理权,一回头苏晓曼居然已经掉进保险公司的坑里了,她事儿没办成,还厚着脸皮拿下了项目,还好后来刘澈和林超他们一直配合良好,从未提起这事,可也不代表她心里完全没有芥蒂。如今被他这样硬生生撕开伤疤,当面打脸,她不恼羞成怒也就不叫林曦然了。
“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答应过刘澈的事?”
程方毅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心里很明白,长谷能拿到懿和医药一半的广告项目,是因为你答应找回苏晓曼……”
“你也别忘了,晓曼是被谁赶走的!”林曦然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说道:“要不是你用阴谋诡计坑了晓曼,她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怎么知道你让刘澈找她回来干什么?你害得她还不够吗?晓曼惹不起你,躲着你还不行吗?”
“不行。”程方毅果断否定,看着她冷笑一声,“说得挺大义凛然啊,如果你真这么为她着想,为什么还接下我的单子?你在我这里工作,她就躲不开,难道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