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长峰离开医院,就直奔懿和医药,一方面是去找程方毅“汇报工作”,另一方面当然也是去看看林曦然,省得叶秋那家伙又趁虚而入,这两人最近打得火热,简直少看一眼都不行。
程方毅一听到高希成的病情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严重?”
袁长峰无奈地说道:“时清远说是巧合,那孩子估计本身就有隐疾,结果这一脚,赶巧了……唉,我是不是先跟苏晓曼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等明天一早再带老祝过去让她签个委托函。那女人实在彪悍得很,今天得亏是我们去的,要是她去了,还不知会怎样呢!”
程方毅听他说起在医院的情形,顿时就冷了脸,一想到上次他在医院门口看到苏晓曼一身是伤地坐在轮椅上那情形,就恨不得掐死那女人,“我知道了,你盯好晓曼那边,保证她的安全,其他的事,我会安排人处理的。”
袁长峰点点头,转身到一边去给苏晓曼打电话。程方毅则叫过刘澈,吩咐了几句,方才走到他身边,见他拿着手机半天没动静,便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没人接吗?”
袁长峰干脆把手机递给他,听着里面机械的女声告知:“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打……”,他伸手比划了个数字:“五遍了,一直没人接。”
程方毅立刻开始紧张起来,“会不会有事?”
袁长峰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事,那会儿她就已经回家陪孩子了,估计在安慰小朋友,没注意到手机响。”
程方毅原地转了几圈,还是无法放心,“不行,我去她家看看……”
“别啊!”
袁长峰赶紧拦住他,好容易等到苏晓曼求助能拉近点关系了,要是他一出面,让她知道了,只怕立刻又要将他拒之门外,坏了他的事不要紧,自己好容易鼓起勇气重新追回老婆的计划也得完蛋了。
“她连你电话都不肯接,直接拉黑名单了,你就算去了,人家能让你进门吗?算了,还是我去找林曦然,那是她家,让她回去就行了啊!”
程方毅瞪着他,哪里会不明白他肚子里的那点小算盘,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一个电话,都能让她将他拉入黑名单,找上门去,只会更加吓到她。在这个时候,她已经经受不起更多的压力,也无暇顾及孩子以外的事,他与其上门去给她添乱,倒不如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比如,那个学校?
林曦然一看到袁长峰又过来凑热闹的时候,原本打算一如既往地将他撵走,没想到他这回不是来捣乱的,居然说的是苏晓曼的事,她一听就急了,将手头的工作都推给了叶秋,风驰电掣般地赶回家去。
等到了家里,看到苏晓曼母女都睡着了,她这才放下心来,打电话告诉了袁长峰后,这才叫醒苏晓曼。
前因后果这么一说,苏晓曼听到高希成的伤情,也不禁头疼起来。这种病最是麻烦,就算现在真的治好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犯。更麻烦的是,这还关系到他长大后的生育问题,如今都是独生子的情况下,这孩子就是齐欣欣的命根子,也难怪她会全然不顾形象地闹成那样。
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给高展逸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头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仍能听出高展逸声音中的疲惫与沉重。
“喂——”
他只喂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下午齐欣欣的一场全武行,此刻还让他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孩子的病情,又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着,等对方开口。
“对不起,”苏晓曼低声说道:“下午在学校时我有些激动,因为听思思说小希骂她,还说我要抢走他爸爸,两人才会打起来。小希的医疗费我们会承担的……”
“不用,这次的事,我们也有责任。”高展逸尽可能保持平静的语气,只是心底的挣扎和混乱,让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我能早点劝住欣欣,让她别跟孩子乱说话,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苏晓曼深以为然,可这会儿人家孩子已经入院,也确实是被自家孩子给踢伤的,她接下这话就有些推脱责任的感觉,也只能含糊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帮我,但齐欣欣既然已经有这个误会了,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你也跟她说清楚,免得让她误会加深,一直这样闹下去,对谁也不好。”
“我们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小希还要换药,我就不多说了,再见。”
高展逸匆匆挂断电话,苦笑了一下,他若是真能说清楚,齐欣欣又怎会越来越疯狂?毕竟是同床共枕了十年的夫妻,就算不曾心有灵犀,可对方有什么变化还是了若指掌的。
他骗不了齐欣欣,也骗不了自己,事实上,他的的确确受到了吸引,的的确确曾经心动,尽管还不曾行动,但已经让她发现了异常,而他,又不愿意违心地欺骗,只能回避,逃避,逃离……结果齐欣欣的疑心越来越重,让他压抑得越来越受不了,就成了恶性循环,让两人的关系江河日下,越来越糟糕。
大人的关系好坏,往往很容易影响到孩子。
尤其是齐欣欣不上班,作为全职妈妈,一天到晚除了家务就是孩子,除了孩子就是老公,这事儿她不愿跟别人说,也不好跟婆婆说,就只能反反复复地在儿子面前抱怨丈夫痛骂“小三”,将苏晓曼母女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心中怨毒之际,她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教育孩子的,而是只顾着自己痛快地用最恶毒最肮脏的言辞发泄情绪,完全没想到才不过八岁的儿子听了这些会怎样。
小孩子就如一张白纸,你画上什么,就是什么。
高希成将她的怨恨带去了学校,结果就造成了今日的悲剧。
该怪谁?能怪谁?
高展逸回到病房,看到高希成挂的吊瓶快滴完,闹了大半天疲惫之极的齐欣欣已经趴在床头,握住儿子的手,与他一起睡着了,他便去护士站请了护士进去换药,刚换完,就看到齐欣欣猛地一惊,差点跳起来,一双眼里满是惊惧恐慌之色。
“怎么了?小希,小希你不会有事的!妈妈在这里!”
“小希没事,他已经睡着了。”高展逸急忙拉住她,没让她抱起高希成,“你别吓到他。”
齐欣欣身子僵硬了一下,低头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
高展逸一醒,立刻收回手去,轻声说道:“你累了就先回家休息,我留下陪着小希就行。”
齐欣欣点点头,看到他脸上和脖子上的抓痕,有种如在梦中的恍惚,张了张口,可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又咽了回去,不甘心地看了眼高希成,又忍不住想落下泪来。
“小希……小希还那么小,要是真有个什么不好……我……我……”
高展逸递给她一张纸巾,小声地说道:“小希不会有事的,你这样下去只会吓到他,回去吧!”
齐欣欣擦了把眼泪,拿起自己的包,又忍不住看了眼儿子,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冲着高展逸,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她们的!她们让小希受的罪,我要让她们也受一遍!”
说罢,不等高展逸开口,她已经转身大步离去,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高展逸告不告刘思怡,她都要告下去,不让那个女人身败名裂无处容身,又怎能弥补她的心头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