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重复。
她刚刚的害怕已经堆积到了极点,一旦爆发,犹如山洪,止也止不住。
“你有没有受伤?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陆景琛捧着她的脸,不停地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还有血水。
慕瑶摇头。
“我没有,是他的血。”
“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陆景琛看着她额头的破皮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自己砸的。”慕瑶说着,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怕,不怕,我来处理,交给我。”
陆景琛说着,将她放在了后座的椅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她一把将他的手臂抱住。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我害怕。”她呜咽出声。
外面电闪雷鸣,她像个害怕打雷的小孩,抱着他的手臂,瑟瑟发抖。
他知道,她不是怕打雷。
“我去看看那辆车的情况,马上回来,不怕。”他回头安慰,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那辆车就这样一直停在路边,很快就会被发现异常。
他不怕被人查,他只是怕会伤害到慕瑶。
听到这里,慕瑶缓缓松开了手,转而抱住了他的外套,闻到外套上关于他的味道,她突然有些心安,便点了点头。
只是,双眼一直将他看着。
她看着他踏进了茫茫雨海,上了那辆可怕的黑车,他先是在后座查看了一下王诚的情况,然后上了驾驶座。
他将车开到了路旁的树林里。
然后,给顾北打了一通电话,让他过来处理一下后事。
简单交代好一切。
他返回车里。
见慕瑶蜷缩着身体坐在后座,两手死死抱着他的外套,双眼漆黑犹如无助的小孩,一直看着他。
似乎是很怕他会突然走掉。
他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颊边的秀发,轻声道:“瑶瑶,我送你去医院。”
她身上的血迹还是让他很担心,额头的伤也需要包扎。
“不要。”慕瑶摇头。“我不要去医院,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她说着,语气又有些更咽。
陆景琛看她一眼,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车,穿过茫茫雨海,往家开去。
夜已经很深了,打开家门,悄无声息,小芒果已经熟睡。
陆景琛给她放好了洗澡水,又找来干净的换洗睡衣,这才将她抱去了浴室。
在此期间,她的小手一直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上面的布料被她拽皱了。
陆景琛将她抱到浴室放好,又把能用到的东西都一一准备齐全,放在她触手能及的地方。
“瑶瑶,我就在外面,洗好了叫我。”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她伸手一把将他拉住。
“不要走。”她害怕。
陆景琛心尖上泛起一阵颤抖,他只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赶到,害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他一路驱车从白宅出来时,压根不知道上哪里去寻找她的踪迹。
他只好一边开着车,一边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意外的是,这一次,她接通了。
可手机里的对话却让他害怕到了极点。
他知道她是上了贼车,也知道她的果酒瘾已经发作了……后面的事,他不敢再想。
他利用手机定位找到她的位置,拼了命地往这边赶,看到的是滂沱大雨中,她无助蜷缩在车里的场景,旁边还躺着一个死人……
“好,我不走。”想到这里,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并顺手关上了浴室门。
他拧干毛巾,轻轻替她擦掉脸上血迹,然后,又找来医药箱,替她把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干净,包扎好。
他的动作一直很轻,很柔。
在这种轻柔中,慕瑶终于停止了颤抖。
浴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水声滴答滴答在响,水雾弥漫中,他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浸出。
他处理好额头的伤口,又替她把沾满血迹的上衣褪去,然后是长裤。
他看着自己看了无数次,如今看来依旧还是会有加重呼吸的画面,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
伸手把她抱进了浴缸里。
水温是他提前调好的,放她进去时,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一阵战栗。
他赶紧问。
“水温合适吗?”
她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他让她整个人泡进水里,伸手松开她的长发。
她的长发乌黑发亮,上面也沾上了不少血迹。
他亲手替她清洗着长发,指腹一遍一遍替她按摩着头皮。
水,温温热热的,将她全身包围着。
浴室里水汽氤氲,天花板上的水汽凝成了水珠,终于“滴答”一声,落进了浴缸里,空气里漂浮着他身上的味道。
是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她慢慢放下了所有的防备,闭上了双眼。
他替她洗好长发,细心地用毛巾包好,又替她把身上的污垢全部清理干净。
这才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净水珠,抱着她走到客厅时,他犹豫了一会儿。
直接将她抱去了客房。
又找来吹风机,替她吹干头上的长发。
他的动作一直很轻,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小了,淅淅沥沥的。
慕瑶做了一个梦。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还在,父亲也在家,一家人围在火炉边烤火,她窝在母亲怀里,父亲在给她讲故事。
声音也是细细碎碎的。
她觉得从未有过的暖和,从头顶一直暖到了脚趾间。
……
第二天,陆景琛早早就起来了。
他拿着那个空酒瓶去医院做了检验,医生告诉他。
酒里确实被加入了某些东西,喝上一两次关系,一旦多喝,里面的东西浸入血液,会让人上瘾,一天不喝就口干舌燥的。
等这种酒超过一定的量,身体里的瘾也就会越来越明显。
要不就需要一直喝酒,要不就需要与男人在一起,二者缺一不可。
才能暂时戒掉这个瘾,然后第二晚再重复,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果然问题出在这果酒上。
他记得慕瑶曾说过,这酒是李设计师卖给她的,当初,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喝,她没有多想,便跟着买了几壶。
陆景琛找过她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他们手中的果酒并没有任何问题。
又是李设计师。
真的只是李设计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