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检举章娆有功,朝廷岂能不论功行赏?”凌靖尘露出了些意味深长的表情,眉心也微微蹙起,“药阁惠民,百姓都知道,这平日里无论是诊金,还是售出的草药,都是市价最低的价格。但还有百姓不知道的,那就是明面上的亏损,都要靠其他运作来平账。”
暗市的交易有许多:毒药、绝迹的珍奇药种、机密药方等等。
阴林猜测着说道:“难道,有人盯上了药阁背后的暗市?”
“章娆也是接管药阁后,才能在暗市里作主的。这几年,她与阴夏互通消息,借用了三石桥的渠道,无非想把大熙与南疆的药市连在一起......显然,此事也被那个背后的布局人利用了,他们或许是看中了药市的暴利,才会直接下决心把章娆拉下水的。”
“药阁分号遍布大熙,就连大辰与南疆西域也都开设了不少分号,运作如此庞大,岂是戴效中说接管就接管的?”阴林说这话时,显然带着十足十的轻蔑,“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一应诡计竟连章娆都能瞒过,此人心机深沉,留着实在是个祸患。”
正说着,书房外响起了叩门声,“殿下......是我。”
“青墨,进来吧。”凌靖尘说完后,又吩咐阴林道:“你亲自去煮些茶来。”
待阴林出去后,华青墨还不忘探探头,确定他已走远,这才紧紧关上书房门,走来她家殿下身前低声说道:“情况不太好,章阁主被上了大刑,我偷偷在房檐上面看,她身上全是用刑的痕迹,流了一地的血......我不知道,她究竟还能撑多久。”
凌靖尘沉沉地叹了口气,章娆到底是帮他救过重曦的人,如今,他却眼看她被污蔑入狱,能做的确实在有限,“她只有扛过这些大刑,大理寺才能顺势继续调查蹊跷之处,否则,凭目前掌握的人证物证来看,早已足够定案判罪了,哪里还能再拖下去?”
华青墨点点头,“嗯,这个道理我明白。”
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左下角的缺口是道明显的烧痕,她将这东西推到她家殿下面前,认真地说道:“这可能戴效中经手的一桩药市生意,只不过,被他偷偷藏了起来,就连大理寺去搜查的人也没想到,这东西竟被收在炭盆底下的夹层里面。”
“大理寺办事,论细致程度自然不及庭鉴司。”
凌靖尘将这张残纸拿在手里仔细琢磨,反复拿起放下看了好几遍,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似乎不是药市生意的单子,倒像是他自己留存的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能让他藏在炭盆下面?也不嫌烫手?”华青墨瞅了一眼书房炭盆里烧红的炭火,忍不住微微甩了甩手腕,“我去的时候,看戴效中屋里的炭盆凉了大半,留了个心眼,端起来瞅了瞅盆底,发现烧黑的痕迹居然很浅,这才猜到那里或许藏着东西。”
若是一整盆烧得红旺的炭火,任谁也不可能无故端起来瞅一瞅盆底。
凌靖尘冷哼道:“敢用这种机巧掩人耳目,他还真真是个人物。”
“这东西摆明了是该烧掉的,估计是戴效中点燃了之后,一时后悔,仓促间又决定留下的。”华青墨正认真地分析,随后阴林就端进来新煮好的热茶,她倒了一杯,随后继续说道:“能让他这么小心留着的东西,肯定有价值。”
“现在时辰太晚了,你明天拿着它去给重曦看看,毕竟上面似乎是个药方。”凌靖尘始终拿着这张纸,上面的字迹因为浸水又烧火的缘故,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找出了一个瞅着像人名的痕迹,问道:“你们俩看看,这名字是念‘袁科’还是‘袁禾’?”
华青墨拿起来仔细瞅了瞅,“......似乎是袁科。”
阴林看着这张破旧残纸,也不知道上面残痕有哪些是有价值的,“这张纸皱成这样,肯定写了有些日子,况且大海捞针,也不知道‘袁科’这个人还能不能找到......殿下,咱们要不要悄悄透露给大理寺,让他们去追踪此人能快些。”
“原本庭鉴司是最会解译的,可现在为了避嫌,偏偏不能插手此事。”凌靖尘言语中闪现出了一瞬间的迟疑,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左右为难。
华青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家殿下所想,解译这张纸必须由他们的自己人来做才行。
毕竟,谁也不知道戴效中和袁科背后的布局人究竟是谁?
只觉的背后阴森发凉,挑起整件事情的人,不光想要搅乱庭鉴司,甚至还觊觎整个浮言药阁,这个权和利都想要的人,究竟膨胀出了多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