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江亦湄也回头看着,乌贼的巨大身体让她想忽略都难,一阵后怕,浑身发冷,连牙齿都控制不住的“咔咔”直打架。
“别管那是什么,你坐稳了,看好阳阳她们。”
殷东岔开了话题,转移江亦湄的注意力,但,她吓得太狠了,手脚发软,而木筏又恰好进入一个海流漩涡中,剧烈晃动起来,她一个没抓稳,被甩了出去。
“坏了!妈妈掉海里了,好叔叔,快救我妈妈!”
季阳最先发出江亦湄掉海里了,大声呼叫。
殷东却没法去救人,得先把剧烈晃动的木筏,从海流漩涡中弄出去。
他一边划动竹篙,控制木筏平稳,一边对着海里喊:“江亦湄,屏住呼吸,坚持一下,我马上来救你!”
这时,他也不知道江亦湄能不能听到,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季阳大声哭喊:“好叔叔,求求你了,快救我妈妈,求你,她都沉到海里了,坚持不了呀……”
哗——
一声水响,殷东用力一撑,让木筏从海流漩涡中冲出去,落在平稳的海流中,他就带着竹篙跳进海里。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在海中视物的能力了,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天赋啊!
他能看到,还在漩涡中,正在往海底被扯下去的江亦湄。
这女人已经快要昏迷了,双手无力的在水中挥舞,等到殷东的竹篙伸过去时,她的肢体本能的缠上了竹篙。
殷东看到她像一条水蛇,紧紧缠上竹篙的样子,身体莫名的起了反应,又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匆匆拖着竹篙浮出海面。
出水时,殷东看到要筏已经漂出很远了,赶紧加快速追了上去。
已经濒临昏迷的江亦湄,本能的缠紧了竹篙,倒是让殷东省了不少事。没多久,他就轻松的带着她,追上了木筏。
“好叔叔,我妈妈还活着,对吧?”
季阳哽声问,从狼皮筒子的洞口中,露出的小脸上满是泪水。不仅是她,她的两个妹妹也是一样哭花了脸,透着惊恐。
“是……”
说了一个字,殷东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又是一个海流漩涡,赶紧把江亦湄连同竹篙一起举起来,横放在木筏上,而他索性就在海中,一手抓着竹篙,一手把从木筏下绕过的蛇皮扯着,朝海流漩涡之侧游去。
接下来,殷东也顾不上管江亦湄,一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拖着木筏前行。
季阳让自己的狼皮筒子歪倒下去,把一条腿伸出去,踢着江亦湄的肩膀。
抱着竹篙还没清醒的江亦湄,横着身子趴在木筏上,被季阳踢了几下,“哇”的吐了几大口海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咳出来了。
小姐妹却欢喜的笑了,季阳笑得尤其大声:“哈哈,我就知道妈妈是装死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死的!”
刚刚清醒过来的江亦湄:“……”这个熊孩子不是她家的,对吧?说话太扎心了!
她的火气上来,被海风吹得凉透的身体,也有了一丝热气了。
“醒了,就赶紧把湿衣服脱了,把藤筐里的狼皮拿出来裹在身上。”
浸泡在海水中的殷东,转头看了江亦湄一眼,又说:“算了,你挪到阳阳身边,让阳阳帮你脱衣服吧,那个谁,星星还是月月?把后面藤筐里的狼皮拽出来,递给阳阳。”
江亦湄大囧。所以,他是觉得,她太没用了,连衣服都脱不好了,需要三岁的女儿帮忙了吗?
殷东要是知道她想什么,会肯定的告诉她:“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用,我自己会脱!”
江亦湄也是要脸的,就算手脚无力,有些僵硬,仍然迅速的脱掉了衣服,还把湿衣服塞进了装椰子的藤网中,然后,她很得意的斜了殷东一眼。
殷东恰好转头看来,老脸一热……这女人当着三个孩子的面,竟然一下子全脱光了,是要闹哪样啊?
他赶紧扭头,装没看见。
季阳眨了两下眼,喊了一嗓子:“季月,还没把狼皮拿出来吗?你个笨蛋,是不是要冻死妈妈?”
江亦湄:“……”好想死一死!
瞧她干了什么样的蠢事啊!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像是水过了无痕,但是殷东偶然回头时,看到裹着狼皮的江亦湄,脑子里总是闪过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一阵耳热心跳。
天渐渐的黑了。
殷东一直浸泡在海水中,拉着木筏前行。
江亦湄羞窘之后,又忍不住关心:“你在海里泡时间太久了,现在海流平稳,你到木筏上来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很好。”
殷东拒绝了,是真话,身体在海水中,仿佛离岸的鱼入水,无比的舒适,他是真不用在木筏上休息。
但,江亦湄不信,只以为他尴尬了,不想上来,也不好意思再喊。
天更黑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海天之间,光线越来越暗。远处的海平线上,如一条蜿蜒斜卧的海蟒般的岛屿群,只能看到一条黝黑的影子。
殷东一直浸泡在海水中,拖拽木筏前行。
沿途,木筏避过了大大小小的海流漩涡不下三十余个,而江亦湄母女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夜,无比安宁,平稳。
次日,天色破晓,海面上灰白而冷。
木筏在寒冷的晨风中前行,一线晨曦,冲破了高飞的浪花,殷东瞥见冲过来的半透明的浪花中,掩映着淡淡的曦光,表情陡然大变。
刹那间,本来还算平静的蔚蓝大海上,像开了锅的水沸腾起来。海潮澎湃的从天边卷来,滔天的白浪,跌下去又冲起来。
一定要尽快上岸!
殷东神经绷紧了,拖着木筏加快速度,向前游去。
江亦湄也看到了远处的海潮,抓着竹篙在木筏上站起来,笨拙的左一下,右一下的划水,想帮殷东减轻负担。
“不用你划,把竹篙给我,你就趴在木筏上,保证自己不摔下来就行了。”
殷东毫不客气的说。
江亦湄尴尬了,悻悻的把竹篙递给了他。
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