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听言一怔。
她想到刚刚靳寅初表情冷肃的模样,好像理解了他在气什么了。
想明白之后,蒋听言一直盼着靳寅初回来。
谁知他去做笔录,却一直没回来。
傍晚,蒋听言劝走一直恋恋不舍的何焱,又把苏柳月和秦羽支走,这才打电话给靳寅初。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却始终没人接。
蒋听言不由得心中失望。
“喂?”
正准备放下手机,电话忽然接通了。
听筒那头,靳寅初的声音沙哑,有种说不出的冰冷感。
蒋听言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她没说话。
靳寅初沉默了一瞬,又开口:“听言?”
这次的嗓音明显柔和不少。
蒋听言这才弱弱说:“二哥哥,你怎么不回来?”
靳寅初那头忽然安静了下来。
几秒后,才听到他的声音:“你先睡,我等下就回。”
“那我等你。”
挂掉电话,蒋听言缩在床上玩手机。
她的手受伤,不能侧躺,就只能平着躺着,但病房灯光又太刺眼,她索性将灯给关了。
外面华灯初上,隐约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月光和灯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铺在地板上,似乎给房间蒙上一层白纱。
这么静谧的环境,蒋听言一开始还撑着,后来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深夜。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轻轻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来,他的动作很轻,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生怕吵到床上已经安睡的人。
靳寅初走到床边,眸光深深看着蒋听言。
她安静的睡着,神情安宁,安宁到让靳寅初心慌。
他眼眸深处升起一股恐慌的情绪来,忍不住伸出手,放到蒋听言的鼻子下面。
呼,吸,呼,吸……
浅浅的气息,却如同一道赦令,让靳寅初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他静静看了许久。
蒋听言心中还急着自己要等靳寅初,睡得也不安稳。
恍惚中感觉到床边有人,便睁开了双眼。
“二哥哥?”
“是我。”
蒋听言模模糊糊地问:“怎么不开灯呀?”
“不开了,你继续睡吧。”
“可我想你陪我睡。”
靳寅初顿了顿。
几秒后,床上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蒋听言察觉到靳寅初躺到床上,小心地避开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二哥哥,今天是我错了,我没有考虑到你们,下次我肯定会小心谨慎,确保不会伤到自己再出手。”
靳寅初却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二哥哥?”
黑暗中,蒋听言想看清靳寅初的表情,但被他抱得动弹不得。
靳寅初这才静静出声:“听言,不要受伤。”
“好。”
自觉已经和好的蒋听言才觉得困到不行。
她在靳寅初的胸膛上蹭了蹭。
察觉到触感不对,随口问道:“二哥哥,你换衣服了?”
她记得靳寅初走的时候穿的是件衬衫,但触感却不太像。
靳寅初顿了顿,才说:“外面冷,穿了件外套。”
“嗯……”
蒋听言陷入梦境。
等她睡熟,靳寅初才轻轻起身,走出病房。
外面,龙科在病房门口等着。
靳寅初脱掉身上的外套递给他。
龙科连忙接住,眼睛瞟到靳寅初衬衫上的血渍,顿时想到刚刚在警局看到的场面。
他心中隐隐发凉,连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只将手中临时买来的衣服递过去。
“靳总,隔壁病房已经借来,您可以去换。”
靳寅初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接过衣服去换。
换好之后,他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屏幕上立刻显示加密两个字。
过了几秒,对面接通。
“是我。”
“上次说的事我同意了。”
“不必告诉她,我自己去。”
“嗯。”
短短四句话,通话便结束了。
靳寅初看着窗外的夜景,眼眸冰冷而危险。
翌日。
董家迪又带着何焱来探病。
看到靳寅初,董家迪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听言姐姐!”
今天靳寅初在,何焱也不敢再扑上来,他老老实实坐在床边:“你今天还痛吗?”
“不疼了。”
蒋听言摸摸何焱的头,那头小卷毛一如既往的好摸。
何焱和她聊天:“我爸爸和爷爷说想邀请你和靳叔……靳哥哥去台城玩,下个月是我爷爷生日,会来好多好多人哦,姐姐,等你去我家,我带你去我的游戏房玩。”
何氏老爷子的生日宴?
蒋听言看了一眼靳寅初。
她之前听靳寅初提起过,他还说会去一趟国外的拍卖会,给何家老爷子当寿礼。
靳寅初点点头:“到时候我和你姐姐会去的。”
蒋听言忽然想到:“焱焱,你刚刚叫他什么?靳哥哥?”
何焱点点头,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煞有介事地解释:“靳叔叔是听言姐姐的男朋友,所以应该叫哥哥,不然辈分不对。”
蒋听言忍不住想笑。
她昨天就看出来了,靳寅初对这声叔叔耿耿于怀,这下好了,得偿所愿。
不过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搞笑。
靳寅初无奈:“想笑就笑吧。”
蒋听言立刻笑出声来。
身后一直没开口的董家迪一怔。
此时的靳寅初眼眸柔和,无奈又宠溺地看着蒋听言笑,阳光洒在他身上,甚至显得他很温暖。
和昨晚在审讯室,那个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疯狂狠戾到似乎丧失理智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想了想,董家迪又释然了。
蒋听言和何焱在玩,董家迪对靳寅初说:“靳总,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出病房,到一处拐角相对而站。
董家迪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靳总,有空可以去看看。”
靳寅初神情漠然地看着名片上面的字,半晌后,他才接过,随手放到了口袋中。
“多谢董总。”
董家迪盯着靳寅初,感觉他似乎不太一样了。
经过昨晚,他就好像……
不再伪装自己最深处的一面了。
他不想,也懒得再在他们面前维持之前的客套和平静。
董家迪忍不住叹了口气。
像靳寅初这种人,还好他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