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清,弯月高挂,大将军府里尚有几处灯火闪烁。
大将军明日要出城迎战昭宁帝,府中上上下下忙翻了天,白日要接待各部前来拜会践行的官员,晚上还要服侍大将军和他的新欢入洞房。
大将军每逢大战前夕都要召处.男侍寝,这个癖好府中上下皆知,只是大家谁也没想到,这回入了大将军眼的,竟是先头那个在马厩干活的阿律。
虽说大家都是下人,可阿律那个铲粪的活尤其卑贱,如今一步登天上了将军的床,还要他们来给他送洗澡水,伺候他沐浴更衣,简直不能忍。
好在阿律还有点自知之明,等到他们把一大桶热水抬进来之后,没敢劳烦他们伺候,说要自己来,并送了些碎银子让大家买些酒御寒。
几个人这才消了气,拿了钱去买酒喝。
阿律一个人在房里洗了很久,久到在主院等候的大将军都开始不耐烦,打发了人前来催促。
阿律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好跟着人去了大将军的房间。
他身上穿着大将军特意让人准备的红衣,因为红色最吉利,意喻着旗开得胜。
房门打开,大将军独自一人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美酒佳肴,大将军已经喝得微醺,听到动静,眼眸迷蒙地看过来,落在阿律羊脂玉一般的脸上,就再也移不开。
仆人们又把门从外面关上,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阿律被关门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张寿廷便忍不住笑起来。
“怕什么,关个门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阿律微红了脸,十指绞在一起,低垂眉眼不敢开口。
张寿廷被他怯怯的小模样撩得心痒痒,招手道:
“过来给本将军斟酒。”
阿律一步一步地挪,终于挪到了他跟前,手刚碰到酒壶,就被他一把抓住。
阿律惊呼一声抽回手,酒壶被带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香四溢。
“大将军,出了什么事?”外面的暗卫推门而入,神色紧张。
张寿廷的兴致被打断,不耐烦地挥手:“滚滚滚,什么事都没有。”
暗卫被骂,讪讪退出去关上门。
阿律吓得小脸煞白。
张寿廷的火气在看到他的小脸时瞬间熄灭,笑着调侃了一句:“你打翻了本将军的玉液琼浆,准备拿什么偿还?”
阿律瑟瑟发抖,屈膝往地上跪:“大将军恕罪,只要别,别那个,小的拿命还都愿意。”
张寿廷哈哈大笑,突然伸手去搂他的腰:“本将军不要命,就要你。”
阿律大惊,忙向后退开,一不小心又撞倒了旁边的绣凳。
“咚”的一声闷响,暗卫又应声推开门:“大将军……”
张寿廷抓起一个茶盏砸了过去:“滚,给老子滚,滚远点,谁再敢进来,老子剥了他的皮!”
暗卫被砸了一身水,不敢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张寿廷失去了慢慢调情的耐心,抱起阿律向内室走去。
阿律吓得惊慌乱叫,双脚乱踢,不小心踢倒了屏风,发出很大的响动。
这一次没有暗卫前来查看。
张寿廷无暇理会倒地的屏风,急吼吼地抱着阿律进了内室,把人扔在大床上。
“将军,不行,不行,求求你……”阿律小脸煞白,紧紧抱住自己。
张寿廷充耳不闻,欺身过来将他的身子翻转,压在下面。
阿律在底下拼命挣扎,叫声一波高过一波。
不止张寿廷听得血脉喷张,就连已经退到很远地方的暗卫听了都有点情不自禁。
“走吧,走吧,再听下去都要硬了,反正将军也不许咱们靠近,索性再走远一些,省得煎熬。”
张寿廷也很煎熬,这小阿律平时温顺又乖巧,怎么反抗起来这么大力气,竟让他迟迟无法得手。
他来了脾气,干脆把人从床上拉下来,死死抵在了一旁的床柱上,一只手搂紧他,一只手往下伸进他的衣衫里去扯他的裤子。
阿律个子娇小,他不得不低头弯腰才能去做这个动作。
然而,就这么一低头的瞬间,他忽然听到“扑哧”一声利器刺穿布帛和皮肉的轻响。
他愣了一下,继而感觉到左胸有些疼痛,似乎还有温热的液体浸湿了那一块的衣衫。
他看过去,就见阿律素白的小手握着一只簪子抵在那里。
“你……”张寿廷大惊,正要反击,阿律忽地转过头。
他嘴上咬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因为两人离得太近,转头的瞬间,刀片一下子划开了张寿廷的喉咙。
血从喉管里喷出来,喷了他一脸。
张寿廷瞪大双眼,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阿律一脚踹倒在地。
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动,却没有暗卫前来查看。
阿律上前又在他胸口和脖子上各补了两簪子,确认他再无反击和生还的可能,便当着他的面脱下了外面红色的衣衫,露出一身浅绿裙装。
她用脱下来的衣衫仔仔细细擦干自己脸上的血迹,松开头上的发髻,将一头乌黑秀发三两下挽成女子的发式,最后插上那支带血的簪子,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回头,对一息尚存的张寿廷道:“我不叫阿律,我叫绿衣,你要怪就怪宋悯,是他当年因为一颗泪痣,害死了我即将出嫁的姐姐,他的命要留给陛下亲自动手,我便只能断了他的臂膀,让他孤立无援。”
张寿廷似乎就在等一个答案,听了这话,头一歪,瞪大眼睛断了气。
绿衣大步走到后窗,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潜伏在将军府两个多月,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无比熟悉,因此并没花多长时间,就顺利地避开所有人走到了一处院墙下。
残月如钩挂在天边,她在墙下轻轻吹了声口哨,外面随即扔过来一根绳索,她伸手抓住,飞快攀上墙头,对着墙外轻唤:“贺统领,石头哥。”
墙下有黑影晃动,一个声音道:“下来吧!”
绿衣应了一声,飞身跃下,有人在下面接住了她。
没有任何寒暄,几个黑影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