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树却替她着急:“几个弟弟都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一个都没娶上媳妇,你忍心呐?”
四树媳妇气道:“后娘不帮他们说媳妇,就是拖着他们。”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亲弟弟,她能不关心么。
可她一个外嫁的女儿又有什么法子?
家是她后娘当着,她后娘不拿出钱给他们说媳妇,他们只能打光棍。
别说她几个弟弟了,便是老陈家当年也为了几个树的婚事犯愁。
“你后娘还不是为了把银钱都留给她几个儿子么。”陈四树忍不住道。
媳妇娘家六个儿子,家底又没那么厚实,肯定是不能全娶上媳妇的。
四树媳妇气道:“她做出这种事,也不怕别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要是怕人戳脊梁骨,早给几个继子说媳妇了,哪儿用等到现在。
这话陈四树没说出口,只道:“她好歹是后娘,你爹可是亲爹。”
亲爹都不顾着自个儿子,也就不怪后娘了。
四树媳妇红了眼眶:“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平日里她几个弟弟被欺负也就算了,成亲这么大的事儿她爹也不多说一句,这是要害了她几个弟弟。
陈四树叹口气:“你嫁出来倒好了,弟弟们就可怜了。”
这话让四树媳妇更难受了。
陈四树搂着她安慰:“他们不是还有咱两么,我看啊,这果子园就租给他们,让他们挣点钱,抓紧说媳妇。”
四树媳妇刚要反驳,陈四树拦住她:“你就不会让他们跟你爹娘分家么?”
四树媳妇呆了:“他们还没成亲,我爹又还在,分家……”
“在又怎么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就打一辈子光棍吧。分家了,还能有活头。”陈四树道。
四树媳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踢踢陈四树的鞋子:“我怕他们这会儿提分家,别人会说他们不孝,名声坏了也说不着媳妇。”
“但凡知道你爹娘为人的人都不会说这个话,我看啊,真要是不分家,他们才说不着媳妇,哪家舍得把好好的姑娘嫁到有这么个婆婆的家里去?”
反正他三哥肯定舍不得。
四树媳妇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让陈四树跟她回家。
吃早饭的时候,四树媳妇偷偷在餐桌底下提陈四树。
陈四树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跟他爹道:“爹,我今儿不去粮铺了,你让大哥替我去吧。”
陈老汉放下筷子:“你有事?”
“我们想去趟老丈人家。”
李氏看了眼四儿媳,见她低着头,便知道有事。
她放下筷子,擦了嘴,才道:“怎么突然想着回娘家了?”
陈四树扭头去看他媳妇。
四树媳妇按了他的手,抬起头对李氏道:“娘,我想回家一趟,让我几个亲弟弟跟我爹分家。”
一提到分家,老陈家的人全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了。
沈大郎见他们反应这么大,也不好自己单独吃东西,便也跟着放下筷子。
四树媳妇硬着头皮把事儿说了。
陈老汉烟瘾又犯了,他看了眼李氏,还是忍下来了。
“分家可不好啊,兄弟都不团结了。”陈老汉干巴巴地劝道。
陈小桑却不这么想:“他们又不是跟我们家一样,还是分家对他们更好。”
“你也是这么想的?”陈老汉问陈小桑。
陈小桑点头:“爹娘,四嫂肯定很担心她弟弟们一直娶不着媳妇的。要是他们分家了,租了果子园能挣不少钱,说不定以后还能建新房子呢。”
有陈小桑的支持,陈四树信心大增:“我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自家孩子要分家,陈老汉是一万个不答应。
可四树媳妇的爹娘也太偏心了,这不是耽搁孩子一辈子么。
陈老汉想了想,看向李氏。
李氏便道:“真要是分家,对他们肯定是好事,可你一个出嫁的姑娘,总不好回去挑拨着分家,要不人家该说咱了。”
四树媳妇失望地垂了眼。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呢,可一想到几个弟弟,她就着急。
陈小桑道:“我们都要去京城了,反正也听不到。”
陈老汉跟着点头。
李氏便狠狠瞪他一眼,陈老汉咳嗽一声:“闺女说得在理,我就是应两句。”
“听不见也不能让人这么说咱家啊,别人还不得觉得咱手伸得长,管人家的事?”李氏瞪陈老汉:“以后几个柱子要不要说亲了?大妹要不要嫁人?”
亲戚间还是要有些距离才行。
四树媳妇越想越觉得婆婆说的在理,她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了,干什么事儿还得想着婆家的。
陈小桑皱了鼻子:“娘,以后几个柱子去京城说媳妇了,大妹也会嫁到京城,他们听不到那些碎嘴的。”
“就是!”陈四树立刻附和。
几个柱子听得双眼发亮。
大柱问:“小姑,京城的姑娘都好看么?”
“很好看,就是有些脾气大。”陈小桑应道。
大柱一点不在意:“我娘脾气也差,我早都习惯了。”
大树媳妇气得双手掐腰,陈大树赶忙劝她别恼,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京城的姑娘都会吃好吃的么?”二柱问道。
陈小桑觉得除非没味觉的人,不然都会喜欢好吃的,于是点了头。
大柱二柱齐齐看向三柱,三柱只能跟着问:“她们读书么?”
“大户人家应该是会读一两年的吧……”陈小桑很不确定地应道。
三个柱子都满足了,一个个巴不得这会儿就去京城。
沈大郎看他们越说越远,忍不住提醒道:“四哥四嫂的事还没说清楚。”
陈小桑顿了下,便指着四树媳妇道:“爹娘,四嫂在咱家都养了这么久,身子还亏空得厉害,她几个弟弟一直在家,肯定身子更差。”
提到四树媳妇的身子,李氏心里一堵。
过年时,四树媳妇的几个兄弟还一块儿来老陈家拜年,很懂事。
好好的孩子,就这么被后娘虐待,也真是可怜。
李氏心软了,问陈四树:“你那果子园真挣钱吗?”
一听她松口,陈四树用力点头:“挣钱的挣钱的,除开咱家自个儿吃的,其余全拿到粮铺去卖,我三个月挣了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