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不是年前才卖了吗?你咋还有?”
李家二舅“嗨”一声:“年前收的和我今儿送来的不一样。”
“宝来干两样事儿啊?还让你们多种草药?”
李家大舅听着不对劲,瞪了二舅一眼,才跟人解释:“这草药是小桑让我们种了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就没让你们种。”
陈家湾的人放心了,顺嘴问了一句:“啥价钱啊?”
李家二舅才要说话,就被李家大舅给抢了先:“跟年前一样,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宝来也不能收高了吃亏啊。”
村里人听着是这么个理儿,也就没在哟。
地里活多,大家都忙活呢。
陈家湾家家户户有了牛,还找了长工干活,地里全是人。
陈老汉家的人一下地,还是把所有的风头给抢了。
三头牛呐。
连着犁啥的都做了三份,那锄头更是几十把,看得村里人直流口水。
有人忍不住找老陈家打听,陈老汉就乐呵呵道:“买的。”
“哪儿这么多钱呐?”
陈老汉眉眼都是笑:“我闺女医馆挣的,她钱一来,我就拿来买了这些。嘿,三头牛干起活来快不少。”
陈家湾的人听得心痒痒。
瞅瞅人家闺女,多有本事啊,给家里置办了那么多农具。
再看看自家差不多年纪的傻孩子,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成天上蹿下跳正事不干。
不少人家找了长工,也不想孩子闲着,一股脑给送到村学去了。
为啥要送村学?
那不明摆着读书好吗,人小桑为啥这么能挣钱?
读书识字了呀,这才能学医,拜个好师傅,双手双脚往家里扒拉钱呐。
自家孩子傻是傻了点,送去读书识字总是好的,万一哪天开悟了,也给他们扒拉钱回来咧。
孩子一多,村学坐不下不说,郑先生一个人教不过来了。
沈兴义收束脩高兴,被郑先生找的时候就犯愁。
他愁得都睡不着了,想来想去,只能找儿子想法子。
沈大郎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在县城医馆,又是帮着抓药,又得帮陈小桑打下手,炮制理中丸。
晚上回来,就一头扎进书房不出来。
沈兴义一个月下来,也就吃饭的时候能看几眼儿子。
他原本想着吧,吃饭的时候跟沈大郎说几句话,可沈大郎吃饭跟打仗似的,他还没开口呢,儿子饭吃完跑了。
沈兴义坐在门槛上,一口气接一口气叹。
陈小桑去厨房,瞅见他在叹气,洗完手出来,他还坐在门槛叹气。
陈小桑走过去,跟他并排坐在门槛上““兴义叔,你看什么呢?”
“看地。”
“地有什么好看的,叔,我带你去看我做好的理中丸吧?”陈小桑高兴地提议。
沈兴义用脚尖把地上的石子踢开,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对陈小桑道:“走。”
陈小桑做好的理中丸就放在她屋子里,一颗颗圆圆的丸子放在簸箕上。
陈老汉为了方便,特意找了木匠给她打了个架子,能同时放四个大簸箕晒药材。
“你们忙活一个月,就为了这个?”沈兴义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名堂来。
陈小桑应道:“你别小看它,治病效果很好的。”
效果好,就能多卖钱呐。
沈兴义问她:“这个能卖多少钱呐?”
“我还没想好,明天找傅老爷说说才能知道。”
沈兴义感叹:“小桑什么事儿都能做成,到叔这儿咋就这么难呢?”
陈小桑听出不对劲:“叔,你遇着什么难事儿了?”
这几天把沈兴义急得不行,这会儿被陈小桑一问,他叹气:“村学又来了三十多个孩子。”
“哇,叔又收了好多束脩!”
沈兴义叹口气:“收束脩是好事,可郑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我一时又找不着先生。”
之前请郑先生,还是有魏先生推荐才找来的。
这会儿,让他去哪儿请先生。
“原来是这样呀。”陈小桑感叹:“兴义叔真不容易。”
有人理解,沈兴义可就打开话匣子了:“还不止呐,学生多了,学堂坐不下,还得建新学堂。”
“兴义叔没钱吗?”
“叔有钱,我这些日子打猎,得了不少钱,加上新收上来的束脩,钱不老少。”
对着未来儿媳怎么能说没钱呢?
沈兴义拍拍自己的口袋:“鼓着呐!”
陈小桑道:“那就再建一间学堂,请位先生嘛。”
沈兴义指指自己的脸:“你看看你叔这一脸凶相,能招哪个工呐?”
这种事儿要解决起来太简单了。
陈小桑拍胸口:“兴义叔放心,这事儿我帮你找人干。”
“真的?”
“真的,只要你有钱出,就能把事办成。”
办这事儿还真不难。
学堂太小?请人做嘛。
老陈家别的没有,人特别多。
别人怕沈兴义?那就不让他出面,让她爹出面不就得了。
有钱挣,陈老汉不说二话。
村学他又不是没建过,这回还能带着长工自己干,更方便。
等地里的活儿忙得差不多了,他带着七十多号人,四天就把学堂给垒起来了。
至于先生嘛,沈兴义不认识,沈大郎认识的读书人多呀。
沈大郎记得县学有个家境很贫寒的童生,便去请了。
当天,提前拿到一个月工钱的童生,把钱留给家人后,就来了陈家湾。
陈小桑这会儿才发觉,以前空空荡荡的村学,竟然已经有八十多个学生了。
除了她认识的不少陈家湾的孩子,还有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孩子。
她拍拍沈大郎的胳膊,老气横秋道:“大郎哥,你家也要发了。”
沈大郎瞅一眼她的手,给她泼一盆冷水:“负债五千两,发不起来。”
“发得起来,等我理中丸卖给傅家,就给你分钱。”
陈小桑特大方。
谁让沈大郎是她见过的人里悟性最好的人呢。
只要她教一次,就能学会。
比如做理中丸,得先把那些草药都给炮制好,才能磨成粉,用蜂蜜搓成丸子。
草药不同,炮制的法子就不同。要是教几个树,她少说得教个四五遍。
沈大郎就省心多,干活又快又细致,比带有基础的天冬还省心。
陈小桑第二天就坐上沈大郎的牛车,去了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