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过来,这里有一个伤员!”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被人抬起,快速地不知道朝什么地方移动而去。
“兄弟!你坚持住!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不能再让你死了!”
是吗?如果说我还有复原的机会,那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让自己活得精彩些。
我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草席上,身下很是坚硬,但四下的静谧却给了我久违的安宁。我睁开双眼,看到的四周只有狭窄的岩壁。我想呼喊但因为伤势未愈而只能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一个汉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随后他出现在我的眼前。
察觉出我眼中的疑惑,他又继续说道:“自从五月十四陵山役之后,你已经因为身受重伤昏迷了七天七夜了,但不得不说你能恢复的这么好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什么…”我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陵山役?”
他神情一黯说:“那不是你现在操心的事情。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水喝。”
几口甘泉入喉,确实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但那汉子说我身受重伤也不是虚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我都有些怀疑我这具身体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已经派人去找军医了,你等等,一会就到。”那汉子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自顾坐到了一边。他身前火架上的锅里正在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片刻工夫,便又有几人走进了山洞。汉子忙忙起身迎上去,急切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叹气摇头,“并不乐观…”他看了看我,“他呢?现在怎么样了?”
汉子将那人带到了我的身边:“这恐怕是如今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之一了。”
那人点点头,说道:“倒也没有让人太过绝望。”几人卸下身上的装备,围坐在火架旁边,“今天在高地观察到,敌人对我们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再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全部被生擒了。”
汉子叹气,“通过你们前几天给我的山地地形情报,我倒是研究出一套方案可以与敌人周旋一二,可是,终究也是支撑不了多久。”
“意铭,文昭,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强行突围吧。”又一人说道。
“以我们目前的状态,强行突围绝对不是上策。但若不这样,被生擒却又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意铭摇头道。
现场安静下来。我不明白究竟现在情况如何,但也可以料想,绝对不容乐观。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但身体实在太疼,也只能作无用功。
文昭忙忙按住我,“你现在受了伤,不要乱动。”
我只好继续躺下,问:“现在情况到底怎么了?”
“那就跟你说了吧,自从陵山役之后,我们伤亡惨重,原本的两千人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可就算这样,也被敌人们打散了。你现在能看到的,就是我们剩余势力中很小一部分。你、我、意铭、文昭、军医,还有其他的五个小战士。大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你最严重。尚且能够正常行动的倒是有七个。可食物、武器弹药却是严重不足。照我们目前的食物储量来看,只能提供我们三天所需。但是,敌人肯定会在这段时间内就摸过来。如果我们靠着剩余的弹药与他们硬拼,只能是死路一条。”汉子叹气道。
我思考片刻,问:“那外面有多少敌人?”
“至少有五百人!”
“我想看看外面。”我说。
文昭拍拍我的肩膀,“绝对不行,你受了伤,最忌讳的就是任意挪动身体。”
意铭接过话头,“还是我说吧。外面是一片树林,不然柳恒也不会说敌人三天才摸得过来。林中光线阴暗,有很多野物。光是毒蛇就不下十几种。还有蜈蚣、蜘蛛之类的,更容易妨碍我们的行动。如果碰上它们,就算不被敌人杀死,也会被它们毒死。”
我点点头,“所以敌人摸过来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对。”
我说道:“可见,我们忌讳的,也是敌人所忌讳的。”
意铭眼前一亮,“辰啸,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辰啸?这是我的名字?可我看着意铭的目光,他询问的确实是我无疑了。但是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变成这个?
我点点头,也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树林里光线不好,再加上有很多野物,这些条件,既然对敌人来说是不小的阻碍,那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文昭将我扶起了一点,方便我更好的看着他们,“你继续说。”
“现在应该是下午吧。我们不妨派出两个对这附近相对比较熟悉的战士先去探探路,顺便做上记号。等到深夜,我们就悄悄潜行出去。一路顺着记号逃跑,同时把记号全部抹去,再想办法把野物引到我们的所过之处。这样一来,我们应该可以安全而隐蔽地撤离此地。如果行动顺利,我们甚至可以不消耗一枪一弹!”
众人安静下来,纷纷陷入思考中。
半晌后,柳恒说道:“辰啸的计划不能说没有可行性,但是我必须要说,这可行性真的不高。如果出去的兄弟被敌人发现,那岂不是会白白葬送了他们?”
我不禁也陷入沉思。
意铭说:“而且森林里各种毒物横行,可谓险象环生。就算出去的兄弟不被敌人发现,他们的安全也难以保证,更别说行动顺利了。”
我忍不住狠狠挥动一下拳头,恨不得自己出去完成探路行动。
意铭看出我心有不甘,安慰道:“辰啸你重伤未愈,不要想那么多,先安心养伤吧。”
我沉沉叹气,按照他们的分析来看,如果没有行动,我们很快便会遭遇敌人,哪有什么心思养伤!
文昭靠过来,手里端着不知哪里来的一碗粥,一勺一勺地给我喂下。我本想自己来,但浑身无力,只好由他。
柳恒清点着余下的装备,说:“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放弃一些装备了?”
意铭正在为其他队友包扎伤口,把脸一黑,“瞎说什么?现在的装备我们哪一样少的了?怎么可能放弃?”
文昭只是叹道:“装备固然重要,但我们受伤的兄弟更不能少。这两者孰轻孰重自不必多说。”
意铭闻言,也是跟着叹气。
我晃晃脖子,躲开文昭喂来的粥,问:“我们都还有哪些装备呢?”
文昭扶好我的头,继续给我喂粥。我只听得柳恒说:“***两把,箭矢百余支,火铳四把,十来斤火药,匕首倒是人手一柄,五个火折子。还有就是红药水五瓶,绷带…基本用完了。每人份粮食三天的量。”
我不禁有些诧异,***我倒是可以理解,但火铳是什么情况?我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服饰也有些古怪。看起来像是清末民初的风格。这种种让我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意铭沉吟道:“火铳就不要了吧,如果真的要潜行撤离,开火声太大,会为我们招来更多麻烦。”
柳恒犹豫着说:“既然火铳不要了,那火药…”
我再次躲开喂食,说:“火药要留着。别的不说,如果兄弟们再受伤,至少可以用来止血。”
众人纷纷朝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意铭问:“火药怎么能止血?”
我报以自信的眼神,“可以的。只是会很疼。”我瞥见一个正在等待包扎的队友,说:“正好可以让他来感受一些效果。”
那个队友也靠过来,向大家展示了他的伤口。
那条强壮的大臂外侧,一道足有十公分的刀伤触目惊心。血肉模糊一片,隐约可见皮肤有些翻卷。
在我的指点下,柳恒取来清水为他洗尽伤口上的血污,又用几片叶子轻轻擦拭,总算是让伤口变得干燥。
“在他伤口上倒火药,要盖满伤口,快!”我说。
众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只是都没出声。
“快,不然血液又出来了!”我继续说。
柳恒正在犹豫,闻言忙忙照做。
“把火药点燃,也要快!”我催促道。
意铭黑着脸,忍不住冲我大吼:“辰啸!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仍是继续催促柳恒,“快啊!”
柳恒像是有些懵了,从胸口掏出火折子,将那些火药点燃。
只听得次次啦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那个队友的闷哼,以及冒出的白烟和火药味。那个队友也忍不住额头青筋冒起,豆大汗珠向下滴落。
火药很快燃尽,只剩下那个队友大臂上一道焦黑。
我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好了。”
那个队友大臂上,血液再没有向外涌出。
众人纷纷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想来是从来不知道我竟然还会这么一手。
文昭支吾着说:“辰啸…你这…”
我说:“以前无意中发现的。”
众人沉默下来。
文昭挠了挠头,又继续给我喂粥。这下我总算可以安心地把粥喝完。
待到文昭放下碗,脾气最浮躁的意铭说:辰啸也吃完饭了,我们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干脆就像他说的那样,派几个人出去探探路。再不济也能当最差方案。
其他人纷纷点头。我虽然对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被人否决有些不悦,但也清楚,我的计划成功几率的确是小得可怜。心里的不悦很快变成了惆怅我需要得到更多的锻炼。
几人商量一番最终由哪些人出去探路。而后意铭、柳恒带着五个战友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我愁绪未去,又觉得大脑一阵昏沉。
意铭等一下,帮我找些东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又看到意铭回头来看我。
接着,我感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时,我正躺在一间房间的床上。
这又是哪里?疑惑已经压抑不住。身边却只有一个人趴在床边睡觉。
我的精神渐渐回转。只觉得口干舌燥。伸手推了推那人,他迷迷糊糊地抬头,原来是文昭。
他看了看我,随即微微一笑,说:醒了就好,你渴了对吧?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片刻后,我接过水杯,又问出刚刚那个问题:这又是哪里?
文昭眉头微皱,你不记得了?是你提出的计策让我们逃离包围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