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样。
她发现她和霍九渊之间，总是变成这样。
每次她想要原谅他的时候，每次她想要接近他的时候，都会发生让她猝不及防的事情。
就像是他突然提出离婚，就像是他突然对她冷暴力，就像是他突然告诉她，他知道孩子们的身世。
江绵绵这回真的控制不住，眼泪就这样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霍九渊从后面抱着她，看不到她的脸，但是能听到她隐隐的啜泣声。
他顿时慌了。
大掌握住她纤细的双肩，将她调转了身体，然后低下头看着她的脸。
果然，江绵绵真的哭了，鼻头通红通红的，两个眼睛更是。
她这样梨花带雨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霍九渊的心，他焦急地道歉：“绵绵，对不起。”
“我知道我没有及时告诉你，这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他看不得她哭，她每哭一声，他就觉得心脏被锋利的刀割了一下。
江绵绵也不想哭。
这辈子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早已经变得很坚强很坚强了，可是她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霍九渊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很是自责，如果他在一开始就把这件事告诉江绵绵，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只是，之前他没有勇气告诉她，也担心江绵绵会排斥他，不让他接近孩子们，一拖之下就……
他凝视着面前的女人，眸中深处尽是愧疚：“绵绵，我……”
江绵绵霎时间抬眸，对上男人饱含深情的眼眸，她不自觉地一顿，然后哑着声音问他：“霍九渊，我们谈谈吧。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她不确定霍九渊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刚刚说他不会抢走孩子，那么，她能不能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期待他能够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霍九渊那双漆黑的眸子，忽明忽暗，他微微垂眸，伸手想去触碰女人的手，可是却被躲开了。
江绵绵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住距离，眉眼之间是疏离和冷淡。
霍九渊沉沉叹气，步伐往前迈了一步，但脚底并未落地，又缩了回去。
他不敢靠近江绵绵。
因为他知道，他靠近她，她就会往后躲。
霍九渊扶着额，面色有些纠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他真的伤害了江绵绵好几次。
他还误会她和宋斯钰，他还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甚至还强迫她……
虽然并未碰她，但他的行为已经可以说是很恶劣了。
“绵绵，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和你道歉。”霍九渊垂着头，低声道：“对不起。”
江绵绵静静地眨了眨眼，心里却觉得莫名的苦涩，她轻轻启唇，只是淡淡开口：“道歉我接受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她已经不想再争论下去了。
虽然嘴上说自己接受了他的道歉，可是，她怎么可能不介意他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情？
霍九渊控制不住地往前迈了一步，趁着江绵绵走神的时候，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没有逃脱的机会。
“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怀疑我的用心，实际上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和你还有三个宝贝，生活在一起。”
他的声音显得尤为郑重。
江绵绵觉得嗓子有些哽住，一时间好像发不出声音来。
她听得出霍九渊这句话里的意思，就是想和她复婚，然后成为孩子们光明正大的父亲。
而他，也确确实实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
如果他们复婚了，那么一切，都显得很合理。
大团圆。
这样的计划实际上是最好的。
可是，她无法接受再次成为霍九渊的妻子，她做不到。
只不过，她不能太自私，她不能因为自己和霍九渊的纠葛，而让孩子们丢失了父亲的爱。
然后，江绵绵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给予孩子们父爱和母爱，但是……”
“我不会和你复婚的。”
“对于我来说，你只是孩子们的父亲，仅此而已。”
“若是你同意的话，你在我这边又多了一个身份，室友。”
这是江绵绵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既能让孩子们每天都和父母在一块儿生活，又能完美地避开和霍九渊的交集。
听完她这番话，霍九渊那双黑眸深处，星星点点黯淡了下去，然后是一片寂寥。
良久，他点了点头：“好，我赞同。”
不知道为什么，江绵绵竟然觉得心底松了一口气。
好在他同意了，不然，孩子们该有多失望啊！
“绵绵，你觉得我们住在哪边合适？是我搬到澜岸来，还是我们一起回九间堂？”霍九渊征求着她的意见。
他记得，她以前说过很喜欢九间堂的风格。
江绵绵沉思了几秒，觉得让霍九渊一个人搬进澜岸，这样的话其实是最方便的，除了霍九渊一个人动弹，她和孩子们还是生活在原来的地盘。
但是，现在三个宝贝都有自己的思想了，她还是想要问问孩子们的想法。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等明天问问思思他们吧。”
霍九渊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表示了赞同。
两个人的交谈就这样结束了，偌大的客厅内一片安静，谁都没有再去主动吱声。
良久，江绵绵缓过神来，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这才清晰地确认了一个事实。
她要和孩子爹同居了。
当然，这个同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而是要加上双引号的“同居”。
她也没有想到，霍九渊会这么快就发现孩子们的身世。
男人的黑眸也注视着她，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缓缓响起：“绵绵，早点休息。”
语毕，他转过身，朝着防盗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绵绵看到他弯着腰在换鞋。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凌晨了。
没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霍九渊！”
她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就连自己的脑子也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男人转过头，不解的目光投了过来：“绵绵，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江绵绵抿了抿唇。
霍九渊没想那么多，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推开门的同时开了口：“明早我来接孩子们。”
江绵绵咬紧了嘴唇，最终冲动地说道：“你留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