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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朱厚照总是小看她一样,月池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对朱厚照的认知也一直存在偏差。他似乎总有出人意表之举。譬如这次,她本以为,他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类天王老子,心中只有自己。
谁知,他竟然留了下来,还打了一场以弱胜强的翻身仗。古有长城戍卒狼烟预警,今有大明太子点火求救。驿站一烧,附近的卫所必会前来救火,追捕的队伍亦知前进的方向。而里间的亡命之徒同样会因此阵脚大乱,仓皇奔出,却不知刚刚出门等待他们的就是迎面而来的利矢。这个必死之局,竟然被盘活了。
死里逃生的月池只觉两腿发软,朱厚照眼疾手快忙扶住她:“你怎么样?受伤了?”
月池摇头:“没有,只是有点虚……”
朱厚照大笑:“堂堂青龙帮的少东家,难道还怕这些小场面吗?”
月池苦笑着看着肿了半边脸的王阳明:“臣不是怕现今,而是怕以后。”
朱厚照自以为会意,当即喝道:“孤奉旨微服出京,尔等务必守口如瓶,如走漏一星半点的消息,惊扰了乡试,孤必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所有士卒都扑通一声跪下,打头的将官更是信誓旦旦道:“末将不敢,末将必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一点风声都不敢走漏。”
月池扶额,她看着哭笑不得的王阳明,对朱厚照低声道:“瞒不住了。”
朱厚照不解:“笑话,他们还敢抗命不成!”
月池欲言又止:“我、我打了人,这三位,都是我打得……”
朱厚照失笑:“孤还以为是什么事。你们三个官居何职,报上名来?”
太子爷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一把年纪的陆大人跪倒在地:“臣山东巡按监察御史陆偁拜见太子殿下。”
已经被吓傻了的穆孔辉在陆偁的拉扯下也扑通一声跪下,磕磕巴巴道:“学生穆孔辉,拜见殿下。”
王阳明最后开口,一字一句仿佛敲进了太子的心底:“臣刑部主事、山东乡试主考王守仁拜见殿下。”
适才还智珠在握,洋洋得意的皇太子动作一滞,一时竟有些呆愣,整个驿站的空气亦如凝固了一般。而顷,他方目瞪口呆看向月池,月池对他沉痛地点点头,在他耳畔低声道:“咱们在泰山上碰到的也是他们。”
这就很尴尬了。特别是这时,陆偁还问道:“臣斗胆,请教殿下奉旨出京,有何贵干?”
朱厚照:“……”这叫他能怎么说,计划匿名参加科举,谁知在半道打了主考官。要不你们今天当没见过孤,大家考场再相会?
他正为难之际,忽觉身上一重。装晕的月池靠在他身上,在心底骂娘:“老娘居然也有用这种老套伎俩的时候!”伎俩虽老,管用就行。窘迫的气氛立时被打破,这一场暂时揭过。
朱厚照忙一叠声地叫人抬轿子来。一行人赶往泰安最大的客栈暂且安顿。谢绝了大夫,自行上完药的月池终于躺在了温暖的眠床上。打了主考官又如何,天塌下来也要等她睡醒再说。她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
待到醒来时,夕阳的斜晖已然照得满屋一片橙黄。此刻月池不仅双腿发软,整个人仿佛都没了骨头。她呆呆地望着素面的帐顶,直到肚子叫得实在受不住时方挣扎着起身,刚刚出了一点动静,朱厚照就闻讯而来了。
比起半死不活的她,只睡了一个上午的太子爷当真是精神饱满,意气风发。这一次遇险,非但没将他唬住,反而使得他对征战沙场更加向往。他想到了太宗北征蒙古,南讨安南的丰功伟绩,如今大明同样面对着来自南北贼寇的侵袭,而安定边疆,乃至开疆扩土的不世功业就当由他来完成!
正在他幻想得热血沸腾时,石义文就来请罪了。这一下就将他从丰满的理想拉回瘦骨嶙峋的现实。带兵打仗总不能只他一个光杆将军,他手下得有勇士,得有猛将,可看看现如今的这些人!
朱厚照冷冷地望着地上抖如筛糠的石义文,并未多言,而是直接命他退下。没有挨罚的石义文失魂落魄地离开。他心中不仅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爷连骂都懒得骂他,摆明是把他当成弃子了。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留在紫禁城中,等候他的只会是无尽的糟践。不,石义文不能接受这样暗无天日的未来,他一横心就要折返,打算去抱住朱厚照的腿哭求。
谁知他没走几步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响起。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厚照从他面前匆匆而过,直奔李越的住所。石义文见此情景,心底的酸意更是一阵一阵地上涌:“李越的地位,这下可真是稳如泰山了。人与人之间的运道,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在酸过后,他却灵机一动想起了罗祥。李越不同于刘太监刻薄寡恩,他是个念旧情的。若是他肯替自己求情,说不定非但不用被撵出东宫,连职都不会降。面色灰败的石义文的眼底终于有了些光彩。他一跺脚,也赶忙出去了。
石义文所料不错,经此一遭,月池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的确更上一层楼。往昔他们虽也时时谈笑,可过往的那些针锋相对总像一根刺似得,扎在朱厚照的心底。因此,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同月池较劲,希望通过打败她使唤她,来彻底驯服她。他不需要一把可能会刺伤自己的刀。其他傲骨铮铮的文臣也是如此。
他到底将孟子的话听了进去,事实上,从月池拿着簪子威胁他的那刻起,他就隐隐开始明白——权力不等于威望,口服不等于心服。
那些尸位素餐的无用之辈,他能够依靠权力将他们一一剪除。可对于那些胸中有丘壑的清流,不贪钱不惧死,如果剥去血统的他本人一无是处,决计得不到这些能臣的诚心顺从。他必须处处强过他们,特别是在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上彻底击垮他们,才能让这些人俯首称臣。
当然,一味的强压也并非良策,对于那些忠心耿耿之人,他应当给予一定的回报。这就是他正打算为李越做的。李越既然愿意为他付出生命,那他亦不会吝惜自己的感情。
带着半真半假的关切的朱厚照急急推门而入。此时的月池正被丫鬟劝着好生歇息。
月池:“……”笑话,你们不进来,兴许还能再躺一会儿,你们都进来了,谁还敢冒这个风险。几人正纠缠着,朱厚照就来到她的床畔。月池惊得险些一蹦三尺,朱厚照亲自按住她道:“不必多礼,快,好生躺着。”
月池此刻也不敢挣扎了,她忙拥好被子靠在软枕上,等着朱厚照开口示下。谁知,他竟忽然成了锯嘴的葫芦。原来,他看到了她的脚,只在宝蓝色的被褥边露出一点,洁白的脚尖莹润如玉,淡粉的指甲如桃瓣一般,就连脚趾亦如莲子圆润饱满。男子的脚大多粗糙恶臭,女子的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他从未想过,脚竟然也能这么好看,一时居然看呆了。
察觉到他目光的月池飞快拉下被子,暗骂小色胚子。被阻断视线的朱厚照这才回过神,难为他红着脸,还能找借口找得如此顺溜:“看来你脚伤都好了,这样孤就放心了。”
水泡在脚底好吗,算了,这个不重要。她道:“殿下关怀备至,臣铭感五内。”
朱厚照的神色恢复自然,他笑道:“你救了孤的命,孤又怎能不放在心上。”
月池道:“是您救了臣一命才是。要谢也当是臣谢您。”
朱厚照笑道:“你我至交,何须分彼此。”
月池心中警铃大做,这是吃错药了?
朱厚照自觉已然礼贤下士到了极致,谁知月池不仅不感激涕零,而且连一点其他的表示都没有。他忍着气,强笑道:“怎么,欢喜傻了?”
月池想挤出一点眼泪,可对着他,实在是挤不出。朱厚照忍了又忍,亦实在没忍住,当即赏了她一个暴栗:“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准笑了!孤看看你就是骨头轻,非要人骂你才开心!”
月池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方道:“爷,您下次对着李阁老等人,可千万别这样。这后劲大,容易上头。”
朱厚照的脸这下当真是一片深红了,他恼羞成怒就要拂袖而去,却被月池拉住:“是臣失言,臣失言,您请坐,请坐。”
朱厚照回头就要扯下她的手。因着脚的影子还在心中,他第一次不由自主地注意月池的手,当真是秀窄修长,皎如春兰。他疑惑地看向月池,问道:“你、你是不是用了面药?”
拜贞筠所赐,月池自然知道面药实际就是面霜,《四时纂要》中说:七月七日取乌鸡血,和三月桃花末,涂面及身,二三日后,光白如素。她忙应道:“正是,殿下难不成也用吗?”
朱厚照哼道:“孤自有宫廷密方,何须这些。”他嘴上这么说,心底却道:“还以为书上是夸张,未曾想真有此奇效,回宫之后也要试试,不过不需李越这么白,一点男子的英武气都无。难怪自己有时想赐他宫女,他总是以貌丑拒绝,他这种模样,世上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
就在朱厚照忍不住来回打量她之际,月池已按捺不住问道:“不知那些流民,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朱厚照的面色一肃,适才心中的绮思消失殆尽,他只说了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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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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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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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