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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张奕惊恐地抬起头,太子身旁的刘瑾也一时面色凝重。月池当然不可能说背完了,她躬身道:“启禀殿下,臣奉梁先生之命抄阅此书十遍,至今尚抄了五遍,因而对前面的语句记得熟些,只是后面的尚有些生疏,还望殿下宽限一些时间。”
“是吗?”朱厚照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他道:“把你抄得给孤瞧瞧。”
月池闻言呈了上去厚厚一叠纸,朱厚照只抽看了三页,分别是第一页、中间一页与最后一页,三页上的字迹竟是一般工整,并未因抄到最后,就失去耐性。他定定地看向月池,仿佛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如常,只是因连日疲累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却丝毫不损容貌,反而使得肤色莹澈如月,整个人好似一尊洁白温润的玉像。只可惜,妍皮裹痴骨,嘉容藏奸心。三日之内遭三位大臣重罚,非但不羞不惧,反而勤加用功。双手损伤至此,寻常人连笔都拿不稳,他还能坚持抄书,熟记在心。
太子爷心道,这样的毅力坚韧远胜他那个蠢猪表哥百倍。这不是用遇险畏惧能解释的,他已将利害与张奕细说,可那蠢表哥还不是做不到豁出命来度此难关。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凿壁借光、囊萤映雪能与之媲美。可匡衡、车胤皆成学问大家,那么同样心性坚韧、自律如此的李越,怎么可能是个绣花枕头。朱厚照怒极反笑,他怎么到现在才想到,这混账是在藏拙呢?只怪他因李越的一次失态就否定了他先前的判断,以致小瞧了他。不,也不算小瞧,太子爷不屑地想到,既然最开始藏拙,就该藏到底,而不该因畏死露了行藏,这下他只会死得更惨。
朱厚照嘲弄一笑:“一包草,看来对你这种人来说,好记性到底不如烂笔头,从现在起,所学的每本书,你都抄十遍。”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李越的假面具裂出一条缝隙,秋水般的眼睛里怒意似流星一闪而过,虽然转瞬即逝,不过已经足够他开怀了。只是,看来还不够,还不能吓得他跪地求饶,瑟瑟发抖。朱厚照想了想,又拎起月池一夜的辛苦成果嫌弃道:“还有,你这字未免太不堪入目了,无筋无骨,软趴趴得就似毛虫一般。孤就再赐你一个恩典,来人,辟一间房间出来,在墙上贴满宣纸。日后,你就在墙上抄写,去吧。”
月池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要求。在墙上抄写就等于是让她悬腕悬肘,凌空书写。《评书帖·执笔歌》有言:"悬腕悬肘力方全,用力如抱婴儿圆。”这样抄写所消耗的气力,足够累到她半死不活,甚至废了这只手。如果说方才让她抄书还有可能是太子一时兴起,可是现在她几乎可以断定,她是得罪他了。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先时的疑惑,为什么明明有东厂探子来过的痕迹,皇帝却对她所露出的破绽只字不提,原来是因为……派探子来的人竟然是太子。
至于他在听罢她背书后的发作,月池暗自心惊,估计将她先前的抗拒与今日的优异联系到了一处,发觉她之前是在韬光养晦……到底是她今日表现得急切了些,可是她别无出路了,她只能以勤奋做掩饰,渐渐将锋芒展露出来,否则再拖下去,她不是被文臣活活打死,就是被皇室人为重病。她只能赌一把。不过看来,太子并没有立时取她性命的意思,虽然是想折腾她,但是这样一来,更将一切掩饰过去,即便她日后才高八斗,人家也只会说她在东宫奋发图强,而不会怀疑她先前是在藏拙。
想到此,月池反而安定下来,她拱手谢恩,抬脚就告退。徒留朱厚照目瞪口呆,半晌方咬牙道:“好一身傲骨啊,连半个饶字都不肯说。好,好,好,孤倒要看看,到底是孤的威势重,还是他的骨头硬!把罗祥叫去看住他,若写不完,不允他出房门一步,水米也不要给他!”
刘瑾在一旁暗舒一口气,他在看到月池所抄之文后也觉这是个硬点子,谁知因为太硬了,连太子都容不下,这下倒省了他的功夫。只怕不用多久,这小子就要被丢到乱葬岗去了。
端本宫的静室内,罗祥的神色由最开始如看死人,到现在倒生了几分敬佩不忍。每次当他以为他要坚持不下去时,他又再次站了起来,继续开始写,至此鲜血已然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罗祥想到了好友谷大用之语,此人是王太监荐来的,既如此,倒不如结个善缘。想到此,他悄悄出去,刚拿了几色点心和一瓶金疮药,正准备往回走时,就听到正殿传来动静。他问旁边的小太监:“是谁来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道:“回罗哥,是徐首辅与李次辅来了!”
罗祥一惊,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连一直卧病在家的内阁首辅都坐不住了。徐溥与李东阳这次是有备而来,早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内阁开了一次会。
内阁位于午门东南角的会极门内一栋高广严丽的小楼之上,其中包括阁臣的值房、文书档案室等等。平日里,三位阁老要么各自在自己的值房里辛勤工作,要么偶尔到楼上的休息之所小憩,可今日早晨,他们竟然放下手中堆积如山的公务,齐齐聚到会客厅内。
紫砂莲鹤壶在风炉已沸了三沸,谢迁忙侧身取下茶壶,将煮好的茶汤倒入杯中,这煮得是凤凰水仙,香气浓郁,茶汤红艳。他取一杯递给徐溥。徐溥双眼中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白膜,他想伸手去接,可朝的方向竟然是偏斜的。谢迁心下酸涩,他忙拉住徐溥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茶碗放进他的手里。
徐溥这才知,自己连方向都搞错了,他苦笑一声:“人老了,不中用了。”
一旁的梁储见状也是惊痛不已:“元辅的眼疾,竟已恶化到了如此地步吗?”
徐溥摆摆手:“老夫今年已然七十二岁,已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岂止是双目,脏腑之中亦早有疾患。比起负图,老夫才是应当致仕之人。”
礼部尚书刘健道:“您乃国之栋梁,中流砥柱,朝中哪里能离得了您呢?”
徐溥叹道:“可惜,残破之躯,恐难为国尽忠了。老夫已向圣上递了辞官折子,请乞骸骨返乡,想必答复就在近几日了。”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谢迁不由道:“您怎的突然做此决定?”
徐溥道:“哪里是突然,老夫早有归田之意,数月前就想请辞,只是那时圣上执意斩杀李大雄,负图因此致仕,六部尚书更替,朝政正值不稳之时,老夫自觉身为元辅,岂能在此时离开,故而勉力强撑罢了。现下却是再也撑不住了……”
王鏊如鲠在喉,他想说,现下朝中也是暗潮汹涌,离不开您的辅弼,可看徐溥如风中残烛的模样,他也将话咽了下去,只听徐溥又道:“只是,在离开之前,老夫必有一言相劝。”
众人皆说:“洗耳恭听。”
徐溥面色一沉,重声道:“叔厚、济之与希贤这三日所为,实是太过,有违臣节。”
被点名的梁储、王鏊与刘健皆是一惊,梁储道:“您所指的莫不是责罚李越与张奕之事?”
徐溥道:“正是。”
刘健的性子既刚且直,他道:“元辅恕罪,下官实在不知,师教徒,有何不对?”
徐溥道:“你若真是尽心管教,老夫怎会有半个不字。只是,这三日来,你又教了多少圣人之言?无非是因对圣上、太子不满,故而拿两个孩子做筏子。”
刘健的脸一时涨得通红,王鏊道:“元辅容禀,皇上、太子无故出此乱命,必有缘由。若不是李越巧言令色,张家以裙带攀附,怎会如此?这二人委实算不上无辜。”
梁储接口道:“尤其是李越。下官罚他,也是因他学问太差。”
徐溥道:“那你们可料错了。李越未必想入宫来,受你们的无端指责。”
李东阳点点头,又将萧敬所言李越勇救无辜弱女,弘治帝的真实打算说了一遍,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梁储不解道:“可是,为何此人还留在宫中?”
徐溥道:“这是太子之意,陛下言说,太子认为因身份之故,接近他的人都别有所图,唯有此人堪称正直,虽然学问差些,但胜在人品,难得投缘。太子还允诺,必会痛改前非,从此勤学好问。我等费心选伴读,不就是为了让这位活祖宗步上正道吗,这本是一件大好事,只可惜……”
王鏊明白徐溥的未尽之意,他惭愧道:“因为我等太过莽撞,以致局面无法收拾。”
刘健道:“既如此,圣上为何不直言,反而颁发中旨。不经凤台鸾阁,何名为敕?”
李东阳道:“想是怕群臣反对,不可收拾。未曾想到,这样一来,一样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此事元辅亦劝诫过圣上,圣上也欣然纳谏。现下,就是该讨论如何收场的问题了。某虽也不赞同这二人入宫,但事已至此,总不能让朝野内外继续看天家的笑话。主忧臣忧,主辱臣死。”
这一番话更是说得三人心如油煎,王鏊道:“下官愚钝,不知元辅有何妙计?”
徐溥道:“你们三人先上奏谢罪。三月之后,刚好是神童试举办之时,那时就让这二人与各地神童一道在奉天殿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应试。若证实其才学不错,此事不就就此揭过了吗?”
刘健瞪大双眼:“张奕也就罢了,可是李越,下官恐三月时间尚短,恳请元辅再宽限些日子……”
徐溥道:“不可,你们皆是饱学之士,多加用心也就是了。”
三人理亏在先,只得应下。徐溥说动了下属,便动身来劝罢课的太子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因为卡文晚更了,sorry,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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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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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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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