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了一番, 新的冰鞋上脚。
等到有人来喊去OP，丛澜起身，穿着队服利索地迈开一步, 后面的秦柠在地上收拾她的小行李箱，于谨则是手臂上挂着毛巾, 手里拿着保温杯和纯净水, 慈祥地看向丛澜。
面上无笑的丛澜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
配着训练服的手套是肉色的薄纱, 远处看去没有戴似的。
她十指细长, 弯曲间骨节隐现, 是曾经出现在写真集里的单独页面, 被无数冰迷盛赞手是真的好看。
于谨：“走吧？”
丛澜：“嗯。”
她熟练地走在前面，后方跟着于谨秦柠晁锐和理疗师, 跟出征的大将一样，无形之中透着凛然。
冰场挡板的门一开, 丛澜率先踩到冰上滑向侧边，顺着边缘顾自绕行适应冰面。
紧随其后的丹尾千佳抬头望了一眼, 视线随着拿到红黑身影移动。
稍后, 新的文字消息传出。
丛澜的短节目名为《皓月》, 英文翻译《Light》。
这是一首原创曲。
·
曲矜给丛澜写了非常多的曲子, 多到能把他书房的地面铺满。
他写丛澜夺冠的骄傲，写她冰面驰骋的潇洒, 写她弯腰抚摸脚踝的无言, 写她奥林匹克广场的笑颜。
但他未曾披露任何一首歌。
连丛澜自己都没听过。
直到2016赛季，他在COC上看到了《第二乐章》, 然后他写出了《飞鸟》。
忐忑地在2017年休赛季与丛澜合作冰演的时候, 将曲子弹给了她, 收获的是驻足在钢琴边的丛澜的侧耳倾听。
她说很自由。
曲矜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能落地了。
他如释重负地笑, 却被丛澜打趣怎么如此紧张。
那时他苦笑，是啊，怎么会如此紧张？
可又要他怎么不紧张？
白存儒给曲矜改过很多曲子，唯独在某些曲谱上，他看见了这个学生展露在钢琴之外的爱。
他能看到这些曲谱上跃动的音符，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哪一首是第一个，哪一首是最后一个。
因为越到后来，音符传递出来的虔诚越深。
白存儒看着曲矜陷入到了“为丛澜写歌”的魔咒里，从最初的震撼，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深陷泥沼而不自知，那些曲子被曲矜视若珍宝，又很可能在某刻弃之如敝履。
他满意得发疯。
他谴责得发疯。
直到某日，别墅内三日灯火彻夜未灭，曲矜终拿出了一张谱子。
昏死过去之前，白存儒听见曲矜满足地说，这个一定行。
《未名》，不曾被定下的名字，是他送与丛澜的一份真正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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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澜还记得收到这份曲谱时，带来的惊艳。
这些年来的合作，冰演或者编曲，在彩排过后，或是有时间，曲矜会单独弹曲给她听。
有巴赫的，有莫扎特的，有舒赫特的，也有她未曾听到过的。
曲矜说，是他原创的曲子。
丛澜说：“为我写的吗？”
她可以听到里面的音符传来的话，每一个钢琴键的敲击，都是一句爱的诉说。
音乐家太不会隐藏自己的爱了。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随着演奏流转而出的爱意是藏都藏不住的澎湃，是小溪轻快流动，是海浪层层翻涌，是悬崖边的松柏俯瞰苍翠森林，是鼻尖嗅的那一抹花香。
曲矜认真点头。
丛澜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谢谢，她就这样随意的、轻松的，看着曲矜的眼睛，点了点头。
如果第一次合作是来自白存儒的介绍，第二次是曲矜借白存儒的自动请缨，那么后来的每一次，冰演也罢，录制曲目也好，两人熟练得像是老朋友。
丛澜发去信息，说自己要编曲啦，问曲矜有没有时间。
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发我曲子。
曲矜想问，我的原创曲有幸作为你的赛用曲目，陪着你一起征伐冰场吗？
但每回演奏结束，丛澜都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就没问出口。
直到这日，曲矜将《未名》发给了丛澜。
只有曲谱，没有demo。
丛澜推掉了她本来定下的短节目曲目，给曲矜回了两个字“我要”。
她将这首歌命名为《皓月》，并定下了英文名《Light》。
不是moon，是轻盈的、微小的light。
或者是光，或者是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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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澜资讯台：整合现有报道，确定丛澜2018赛季新曲短节目《皓月》，自由滑《红磨坊》。另：短节目为原创曲，作曲来自曲矜。
技术配置暂不详。】
【？？？原创？】
【曲矜？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这几年来的冰演合作钢琴家，舞台上他弹琴然后澜澜滑冰的那个】
【前两年的短节目和自由滑也有他编曲来着】
【原创诶！好强！是专门写给澜澜的吗？那岂不是量身打造？】
【找到资料了，全球最年轻钢琴家，曾经获得xxxxxx（一堆）奖，sns上公开表达了对丛澜的支持，他还为她发疯怼黑子】
【草，别太爱了钢琴家】
【为什么搜曲矜会出来一堆花滑……不是，曲矜你写新歌不在音乐会上演奏，直接给人家用？？？我心碎了】
【期待值一整个拉满了】
【丛澜资讯台：更新，《皓月》技术编排3F、3Lz3Lo、CCoSp、StSq、3A、FCSp、LSp，《红磨坊》技术编排4Lz、4T3T、FCSp、3F、3Lz、StSq、3Lo、3A3T、3A1eu3S、ChSq、CCoSp//@丛澜资讯台：整合现有报道……】
【好耶！3lz3lo新跳跃！终于可以看见小弹簧了！】
【fs只有两个四周？这难度有点弱啊……】
【醒醒，那是四周】
【被蓝莓的四周跳配置养叼了，我以为今年会至少三个四周来着】
【去年那个末尾的4s每次出来都惊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其实两到三个四周跳的配置才最舒服吧，也不能蛮上，再多的话对体力消耗非常大】
【男单是不得不上，女单有余地的话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技术配置方面，丛澜的自由滑没有放更多的四周，但她的4Lz单跳和4T3T连跳，也是很高的难度。
43连跳去年一整年都没出现在自由滑里，冰迷还问是不是丛澜不会这个难度了。
现在对丛澜来说，节目的呈现度与分数一样重要。
她的可选择范围很广，所以节目编排上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
【丛澜资讯台：最新混采区采访消息，《皓月》是朋友特意为她作的曲，编舞是丛澜与堂溪老师一起完成的，也就是说，今年的赛季短节目将会是丛澜首次作为编舞师身份的作品。】
【啊啊啊啊原本只是很想听到曲子怎么样，现在更想看视频了给我放出来啊啊啊】
【昨天的自由滑都没给我，怎么连短节目也不给啊啊啊真要等到比赛时候才放吗？】
【也可能是比完了以后才跟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挤出来】
【这群媒体不会追热点，指指点点】
冰迷群体里不只有丛澜粉丝，哪怕是不喜欢她的人，也很想见到她的新节目。
也许是冲着想挑刺去的吧，也许是黑到深处自然爱。
自由滑被在场的人夸上了天，若是放到别的运动员身上，大家只会以为是偏爱的人夸张了，但说的是丛澜，那就非常有可能是事实。
这是一条大家默认的共识。
结果，自由滑的视频还没露出来，一天过去了全是文字消息，有人怒号“外国人不行给我回中国来”，馋得她们无心学习工作。
毕竟，COC场地上，到处都是漏出来的片段，琐碎信息凑起来也能知道个大概。
去国外真不好，人少，管控得太严格。
这也是媒体方串通好了，刻意吊高了大家的兴趣。
没想到前面的还在吊着，后面的短节目就又抛出来了一枚炮弹。
原创曲+丛澜编舞，这两个信息综合在一起，比她自由滑挑战新风格都要让人震惊。
·
丛澜离开了混采区，身后还是一阵又一阵咋咋呼呼的“她真的自己编舞”、“原创曲”。
下午一点去抽签，女单排在最后。
丛澜在外面等了等，前面三个项目的都快速抽完了，她们这十来个人才走进去。
桑莹挨着丛澜坐在第一排，坐下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堆快门声。
她打了个哆嗦。
丛澜按住了她：“淡定。”
桑莹：“……”
姐我淡定不了。
抽签的速度很快，被喊到编号和名字就到前面来，在ISU官员手里拿着的袋子中抽个球，报一个号码，就可以了。
一分钟就可以过两三人。
GP分站又不是世锦赛，人少，一共才12名额。
桑莹在第一组，抽了个第五，她小小地“耶”了一声。
丛澜见状对她笑了笑，伸出手跟还站着的桑莹击掌。
与此同时，又是成片的开门声响起。
桑莹都快麻了。
唯一的好处是，她这个比赛的留存照片会非常非常多。
尽管她只是个丛澜背景墙。
但是没关系！给澜姐选的图肯定好看还高清，到时候她要去偷图存到自己手机里！
丛澜短节目抽了个第九，她被分到了第二组，怎么抽都不会差。
而且对她来说，位次已经不太能影响到P分了。
因为裁判想作妖，最后一个出场也能扣到毫无道理可言。
当地时间是下午一点多，国内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半。
蹲着等丛澜出场顺序的人也不少，里面更多的是熬夜等到了“短节目原创和编舞”消息而振奋欢呼的人，她们也是打算捎带着等一下抽签。
这个分站的时间安排有点抠唆，gala没有放在单独的一日，所以导致前面的比赛都被压缩了。
10月19日抽签报道，晚上七点半比双人和男单短节目，20日下午一点继续比双人和男单的自由滑，出了成绩之后，颁个奖过渡一下，晚上七点多再比女单和冰舞的短曲，第二日21日下午一点就开始比女单和冰舞的长曲，晚上六点多就进行gala表演了。
于谨：“时间真够苛刻的。”
一般来讲，都是四个项目的短节目依次比完，再排他们的自由滑。
这分站倒好，先愣头愣脑地把两个项目都给比完，然后继续第二波。
丁教练吐槽：“对体力很有挑战性。”
晚上比赛没什么问题，就是比完了以后还有尿检，还有采访，还可能有其他的。
睡觉之前八成还得做做理疗，等真的睡觉了也就到了凌晨那会儿。
早上五六点就要起来准备，上午OP下午一点就开始比赛。
整个过程会显得很赶张，等于是十八个小时左右，比了个短节目加自由滑。
也不是不行，运动员日常训练的量比这个大多了。
只不过，长途跋涉至此，状态还没调整好就要赶鸭子上架高强度比赛，是会有一定影响的。
于谨他们这次提前两天来这边，也是考虑到了比赛安排，所以没掐着时间线。
做好了准备也不妨碍他们吐槽，嫌弃一下总是有这个权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