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教练:“晓彤的这个成绩很好, 是我预想之中最好的。两次clean,孩子真的长大了。”
说到最后,语气带着满满的欣慰。
于谨拍了拍他:“是啊, 团体赛和个人赛, 做得都很好!”
而且不论是技术实力,还是艺术表现力,都能看出来有很大的进步。
网络上正在热议,说不过是半个月, 怎么褚晓彤的短节目进步这样大,她在冬奥村到底做了什么?
泡菜难吃到忆苦思甜吗?不都说生活苦痛的时候,比较容易出好艺术?
倒也难怪大家在猜这个,主要是参赛的运动员,从滑雪到冰壶, 没有一个夸东道主饭菜好吃的。
一些韩国运动员还在疯狂挽尊,说他们不懂得欣赏泡菜文化。
国内四川和东北的冰迷对此表示:???
小料还有文化哒?
褚晓彤的短节目之进步,来自对短道的愤怒,这点暂时无人可知。只是大家都可以看出来, 她真的很棒。
【中国滑冰协会:在刚刚结束的平昌冬奥会花样滑冰女单短节目的赛事中,我国运动健儿丛澜@丛澜LLL, 褚晓彤@支棱的彤彤,梅山雁@爱滑冰的大雁, 分别获得了第一、第二、第八的好成绩!希望在后日的自由滑赛事中,我们的运动员可以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冬日冰雪里有我们最大的热情!】
大家总是改ID, 本来想直接艾特人的官号看了一眼,就干脆把各自的真名先加上然后再艾特了。
滑冰协会的官号在这段时间里就没消停过, 冰上项目全都来了个遍, 从冰壶到短道再到花滑, 尤其是花滑,团体赛夺金、双人夺金,这两个连续的金牌让它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天发了三十多条微博。
后面的沐修竹铜牌和冰舞组合超大进步,也有了专门的几条微博来描述。
特别是冰舞,哪怕成绩看上去很差劲,这个账号也没有略过,而是找人写了一篇文章,告诉大家冰舞有多么大的进步。
小编还申请了一笔资金,联系到了冬奥赛场的几位摄影师,约了上百张照片,并预定了后续赛事的照片。
很贵,这类照片不是十几二十块钱一张的,业内知名摄影师的片子一向不愁卖,有些图单张授权上千更是常见。
只这一笔,就砸出去了几十万。
冰迷们收图也超级快乐,小编发了原图还没打水印,拿来做屏保最好不过啦!
丛澜在场馆里给人签名,走两步就是一撮人围上来,她忙了一天,晚上跟褚晓彤等人在住宿的地方休息。
梅山雁分享了她带来的面膜,三人瘫在床上发呆。
“明天隔开一天哎,要去看短道的比赛吗?”梅山雁问。
丛澜顿了顿:“会再被气死吗?”
褚晓彤:“……拿刀捅裁判犯法吗?”
梅山雁:“那指定犯法。”
话虽如此,第二天她们还是在训练之后抽空去了赛场。
昨日下面还是自己在比,今天就换了别的项目,这感觉有点奇妙。
短道速滑的观众人数不少,只是终究没有花滑女单赛事那么满当,找几个空位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三人裹得严严实实,丛澜戴着口罩,她今天有点小发烧,不太舒服。
“雾草,短道的人疯了吧?”褚晓彤一坐下,就惊呼了一声。
丛澜茫然:“啊?怎么了?”
褚晓彤指了个方向:“你看那边,主席他们几个人直接穿着领奖服在场边等待了。”
丛澜:“!!!”
冬奥团队发的衣服跟夏奥的一样,奥组委都是同一个。他们也是短袖到羽绒服都有,很齐全的装备,而且还会分出来哪些是赛场的,哪些是领奖穿的。
前面的奥林匹克广场领奖,丛澜他们穿的就是领奖服。
乍一看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队服,但对于了解这些细节的人来说,那差别就大了去了。
毕竟,你穿着婚纱在街边摆摊,不是说不行,只是会给顾客一些“我是不是不该打扰老板结婚”的压力。
短道里争执的东北几大山头,在今日不约而同都穿着领奖服在外面等着了,显得旁边的运动员专项教练们有些无措。
特别是短道的冰协主席,这会儿脸色铁青。
张简方这几日很嘚瑟,两金一铜,他已经超额完成了索契之后对体总的许诺,现在就等着女单了。
可是短道,至今没有一枚金牌。
身为滑冰项目姐妹花,首体训练场一挨一,连比赛都在同一块冰面上,短道主席实在是羡慕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他不知道队内这四年的风波吗?
运动员被消耗,教练来了又走,两大山头互相对抗,这些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他不在乎,他只需要利益。
是的,排在第一位的是利益,而不是成绩。
成绩是利益的一个内容罢了。
都灵到温哥华到索契,中国队的成绩不算弱,平昌对抗的是东道主韩国,尽管后者在短道上面甚至可以说占据着统治地位,但已经被撬动了不是吗?
在这里夺冠,意义非凡。
可是没有,不论是裁判手黑还是规则不清晰,又或者东道主故意的,终归是没有得到金牌。
银牌?铜牌?对某些人来讲很重要,对短道主席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更别说有了张简方的对比,要知道,花滑的奖牌总数也就是五枚金牌,短道速滑是有八枚的。
一枚都拿不回去的话……短道主席的脸色更臭了。
他穿着领奖服,抱胸而立,周围的气压很低。
鄢珈跃在调整自己的冰刀,他左右看了看,沉默着没有说话。
观众席上的梅山雁:“1000米复赛里我们的人都出局了,今天没有人参加决赛。”
她说的是今日的女子1000米决赛。
褚晓彤掰扯了一下:“今天就仨决赛,一个女子1000,一个男子500,还有一个男接5000,就后者了。”
夺冠的可能性就这么两个项目。
丛澜揉了揉太阳穴:“我要是短道的主席,我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褚晓彤:“鄢珈跃上的是接力,他之前跟我说情况不太好,改长距离再改短距离,他的技术都快废了。”
梅山雁看着下面的人,感觉冰场外围的氛围都有点凝滞。
“压力好大啊!”她说。
鄢珈跃觉得压力快爆了,与他同样感受的队友默默弯腰调整冰鞋鞋带,低声地说着“我快疯了”。
赛事末尾,如果这两个项目没有金牌,那这次平昌冬奥就真的无金而返了。
一直以来体育项目都有着“唯金牌论”的问题,第一是实力的象征,是衡量运动员技术能力的标准,但不该是唯一论。
短道速滑又是一个极容易出现意外的赛场,不能只看金牌,也该看到运动员在不同环境下所拥有的进步、成长。
这话很多人知道,悲哀的是更多的人不愿意去知道。
丛澜在观众席上挥着小旗子:“短道意外太多了。”
所谓的优势是有的,却也可以转瞬即逝。
这话刚出口,决赛的女子1000里俩韩国运动员就齐齐摔出了赛道。
褚晓彤震惊了:“我去!这么狠吗直接上手拽的?”
梅山雁默默地:“姐妹一生一起走,谁拿金牌谁是狗。”
丛澜抚掌大笑:“哈哈哈!”
对不起啊,不是她们仨凑热闹吃瓜,是因为这俩人在前面也是女接黑暗判罚的得利者啊!
一众沉寂的韩国观众区域内,有了清脆的笑声,旁人怒目而视,得到的是丛澜无辜的耸肩,和隔着口罩的略略略。
嚣张,但是无人敢揍。
镜头拍到了观众席,停滞了一下,好像是认出来了这三人,摄像师又拉近了距离,把丛澜三人的大脑袋显示在了赛场的大屏幕上。
女单的三人,丛澜是只漏出个眼睛就能认出来的存在,更别说旁边还有个褚晓彤坐着了。
“丛澜?她居然来看比赛了?”
“太卑劣了,同为运动员她不表示遗憾就罢了,居然还发笑!”
“啊啊啊啊!”
更多的是陡然振奋起来的观众。
就连在下面浇冰补坑的志愿者,都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观众席,想知道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处闹剧的同时,第一名握拳呐喊,在冰上庆祝自己的胜利,丛澜知道她,很有名的一个女将。
梅山雁想到了一个地狱笑话:“坏消息,短道决赛有韩国人;好消息,有两个韩国人。”
褚晓彤:“……谢谢,被安慰到了。”
两个人是摔出去的前者临了抓了一把后者,死活把对方带走的。
不夸一句相爱相杀,都对不起这深仇大恨。
对外下黑手,对内也毫不示弱。
张简方组建的运动康复团队,受益最大的反而不是花滑队,而是隔壁的短道,因为他们的伤来得太急太快,之后的复健又格外的麻烦。
没有医疗队伍只能为一个花滑服务的道理,张简方不是这样的人,他拉的人找的资源没错,但也同时收了短道的好处和人情,让他们捎带着蹭一蹭。
从预赛到决赛,折在韩国队阴招下的短道运动员不在少数。当然也不只是韩国队会下狠手,还有一些其余的利益联合者。
邵雪就是被坑的一个倒霉蛋,倒霉得不仅仅没参加这次冬奥,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再继续练滑冰了。
三人在吃瓜的同时为那个披着国旗绕场的外国选手鼓掌,她们不知道,短道速滑的解说在频道里已经快疯了。
他热情地夸赞着这位女将,并直言:“打破了中韩短道封锁的全能型选手!她是蛰伏的猛虎,养精蓄锐,迅猛出击!她的体能储备极其恐怖,在中长距离上有着非常明显的优势。”
顿了顿,他又提起了自家曾经的紫微星:“虽然跟我们那位运动员差距也是有些大的。”
【草,别发刀子,我看泡菜笑话而已,别冷不丁刀我啊】
【笑声戛然而止,我想哭了】
【好怀念我们的祖宗啊,超强一人】
“决赛中韩国运动员齐齐摔出赛道”,似乎冲淡了大家对于赛事的紧张,观众们也大多骂着“活该”,连国外的人也不例外,她们都是如此感受。
前几日短道速滑奥林匹克广场领奖台上,还有国外队伍的获奖运动员们有志一同地弯腰空扫台子,稍后才登了上去,以示对这场比赛判罚的不满。
所以,在随后的男子500米上,来自中国的运动员大距离领先夺冠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什么叫做“你追都追不上的天赋”。
短道解说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声地嚎着:“干干净净!”
褚晓彤热泪盈眶,直接站了起来:“好!!!”
冰外面等着比赛的鄢珈跃跳上了厚厚的围挡,拉着滑到这边的队友就是一阵rua,兴奋到退化成了原始人。
漫天的欢呼声里,那一抹红色在冰上飞舞,恍惚间丛澜似乎见到了从天而落的金光。
最鲜艳的红色,溢着光辉,将这个赛场接连半月的黑暗一扫而空,给憋闷的人们带来了新鲜的空气,阳光普照的那一瞬,热血沸腾,人们释放出了压抑许久的情绪。
浓厚黑沉的岩石之下,是沉寂的红色岩浆,这一刻,爆发了个彻彻底底。
滑行时带起来了风,运动员被国旗轻柔包裹。
丛澜见到了最温柔,也是最猛烈的火。
它护佑着孩子们长大,于是,在长大以后,孩子们又反过来拥抱与呵护它。
随后的男接比赛,中国队得到了第二名的成绩。
幸不辱命四个字是今日短道赛事的解读,但这四字背后的悲壮感又何其宏大?
竞技体育常有遗憾,胜者只有一个,余下的皆是遗憾。
丛澜向来是这个胜者,然而这次她在局外,近距离地旁观着一切,见到了能跌落海沟的绝望愤怒,也仰望了金光满地的璀璨愉悦。
梅山雁褚晓彤挽着手,叽叽喳喳的,丛澜一个人手插兜晃悠悠跟在她们后面出了场馆门。
在外面被人堵了,有记者瞄准了她,来问丛澜为什么在女子比赛里发笑,这样是否有违运动精神。
“你可是运动员啊!”对方激动地说着,语气里带着谴责。
丛澜戴着口罩,声音有些闷,拒绝了采访者们摘口罩的要求,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我笑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竟是一点都没有遮挡的意思:“我们都在一块冰上比赛,我很高兴在冬奥即将结束的今天,可以见到干干净净的成绩,祝贺大家。”
褚晓彤在旁边憋笑。
“谢谢支持中国短道队,”丛澜还不忘打广告,“今天比赛超棒哒!有实力能抗压还有至高无上的真正运动精神,朋友们,入坑不亏,短道速滑欢迎大家!”
褚晓彤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花样滑冰也欢迎大家!”
丛澜面不改色:“对!”
梅山雁鼓起了掌。
本身这个采访就不正式,如果不是这十来人凑巧抓住了丛澜,连这段内容都不会有。
趁着其余媒体还没赶来,丛澜跟褚晓彤梅山雁撒丫子就蹿,快速离开了这个范围。
一分钟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众人在这里失去了丛澜的痕迹。
“唉,来晚了!”有人扼腕。
谁知道丛澜会从这个门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