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卿言居然让她去接,白芷不明白,只能用呆呆的站定,来拒绝危险的靠近。
姜卿言忽而直起身体,眉头冷漠的横起,又温柔的走向谢睿,蹲下身子时,将谢睿手中的碗盏端过来。
“既然是睿儿送的,那母后可就放心喝了?”
谢珩也觉察出了不对劲,余光注意到白芷眸中的局促不安,他的手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攥紧,伸在空中时准备上前阻止。
而此时姜卿言的声音问向谢睿,但是目光对的是傅雪茹。
傅雪茹的身子微微直起来,看得出有期待,也有紧张。
“慢着——”
谢珩想要阻止,但是姜卿言端起碗盏,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灌了下去,将碗盏倒扣,还笑得从容,“瞧……母后可一滴都没有落下。”
傅雪茹既然想要害她。
那么她就要好好的受着,这般才能将傅雪茹直接拉下神坛的位置。
姜卿言赌不起这女人在谢珩心中的位置。
赵美人他们不止一次,让她避其锋芒,在那四位“先知”的眼中,似乎能预判到未来的傅雪茹将会如何的心狠不手软。
而姜卿言也在一次次被提醒中,变得有些忌惮。
故而,她只有让自己中毒,才能治人死地。
姜卿言换了这汤里的药,里头是能致人性命的“百草枯”,姜卿言对自己从来不会手软,而且这次是有备而来,她并不怕死。
毕竟傅雪茹在谢珩的心里,是那么的重要。
可是——
姜卿言的面色愈见扭曲,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一点都不疼!
居然没有毒吗?
姜卿言惊讶呆了,而身旁的白芷已经着急到不行,看着姜卿言张开双唇,却没有言语,以为这毒,已经入了肠胃。
白芷忽而上前,扶住姜卿言,声音担忧的道:“主儿,您没有事吧!”
谢珩听着白芷的着急,也瞬间变了颜色,上前来看姜卿言,“阿卿……你别吓孤。”
姜卿言依旧面色难安,她不是将药换了吗?
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绝无可能啊!
姜卿言茫然不信的看向堂中的傅雪茹,那女人也拧着眉头,蹙起担忧,甚至有些焦急如焚,看着像是也在煎熬中期待。
所以——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姜卿言的手握住谢睿的胳膊,看着小少年的表情从淡定转为鄙夷的嫌弃,很快又被姜卿言那双锁住的眸子,给盯得发毛。
“你为何这般瞧我?”
“这汤……”
姜卿言猩红的眸子,质问谢睿,但是小少年茫然无措的站定,眸子里清澈无比,全然像是在看一位疯子。
谢睿全然不知晓姜卿言表情怪异的原因。
“嘭——”
堂中传来椅子摔落的声音。
引得众人投来目光。
谢琮的手臂搭在桌子上,缓缓垂落到地上,掌腹里拖着的汤碗歪在金丝楠木的地板,宫人看着谢琮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惊得面容失色,都大喊了出来。
“二皇兄!”
谢睿大声的喊起来。
姜卿言伸手握住谢睿的手臂,阻止对方的跑离,眉头拧得很紧,声音控制不住的愤怒,“你将汤给换了?”
“这——”
谢睿也不明白何故?
是汤吗?
他的目光忽而局促的探向堂中也仍是不安的傅雪茹。
谢睿怔在原地,全然不敢相信。
他的母亲给的汤是有毒的吗?
姜卿言也不再理会谢睿,更不想做无谓的争辩,起身便冲向谢琮,直接抱起谢琮的身子,便冲向了殿外无边的暗夜里。
周围昏黄的长明灯照在她的脸上。
愈加的将她那惊慌的脸颊,照的苍白。
白芷跟上前来。
忽而站定,目光注意到姜卿言停住脚步,手指撑开谢琮的唇畔,偷偷的将藏在袖子里的丹药塞入谢琮的嘴里,眉头里满是不忍,“琮儿……咽下去啊!”
谢琮迷糊的视线撑开,看见姜卿言一脸的着急,却笑得温润风雅,声音很轻很虚,眼皮也渐渐的开始沉重,“皇后娘娘……”
“琮儿,听话!”
“咽下去。”
姜卿言的嗓音极尽迷离和痛苦,谢琮的手指却捏住了姜卿言衣摆,扯了扯后,“别担心……琮儿,没事的。”
唇边又涌出了发黑的血水。
姜卿言的眸光看着这般的谢琮,甚是担心,那投了毒的汤本是她喝的,她的身子骨自幼就硬朗,所有人都说她不祥,生来是与天命抗争。
她不怕死的。
但是面前的谢琮这般的瘦弱,他是这么的年少,手指触碰上他的骨头,都害怕震碎他,毒入骨髓,就算是药进腹里,也会伤及他虚弱的身子。
殿中谢珩的怒焰,极尽疯狂。
他正狠狠的瞪着满脸惊慌未定的傅雪茹。
此时谢睿正跪在傅雪茹的身前,满脸的错乱,哭腔带着不信与控诉,“为何?为何?母妃不是让睿儿送汤给皇后娘娘赔罪的吗?为什么里头是有毒的呢?为什么二皇兄?”
傅雪茹的脸色冷白如死。
鼻翼撑的很大,却做不得回应,只是沉重的喘息。
她宛如已经被判了死刑。
害怕到甚是明显。
傅雪茹知晓若是“毒”哑了姜卿言,她兴许可以逃得过罪罚,甚至可以像个无事人般,继续凭借谢珩的宠爱在宫里横行。
再不济,只要别影响谢睿和谢敏就好。
反正谢睿这般的聪慧,凭借着何人都无法争锋的,而且她的母家是萧家。
只是——
这吃了毒的居然是谢琮?
谢琮就算是没有出生时耀眼,但是他曾经可是皇子中最为优异的,谢珩爱屋及乌,最是喜欢的是谢琮啊!
宫里有人说沈娉婷阻止谢琮张扬,是让其韬光养晦。
谢琮是宫里最让人动不得的。
谋害“皇嗣”,她有几条命可以还?
傅雪茹深知自己是萧家的“庶女”,萧老夫人对她自幼看不惯眼,连形式都不能给她,那么她出了事,又有什么保全之策呢?
这并不是平日里的招摇,恃宠生娇,她终究比不得姜卿言。
而面前的儿子还在不断的说着话,生怕旁人还想不明白,谢睿坐在地上,双眼通红,声音更咽,满是想不通。
“我都做了什么?我怎么就将给皇后娘娘的汤,送给二皇兄了呢?”
谢睿并不想那般补身的汤,便宜的送给姜卿言,毕竟他与扶风殿又处不好?
------题外话------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