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将红绸递到姜卿言的手中,穿过姜卿言柔软的双手,就那么虚握着,两人被人摆正姿势,对着堂外的方向缓缓的“一叩首”。
姜卿言的姿势生硬,宛如被扯线的木偶人,而谢珩甚是郑重的微微俯首,眸光偷偷往旁边看,落眼在姜卿言那张皎洁的面庞,淡雅的脂粉好是妙人。
“二拜高堂!”
两人又正回堂前,姜卿言似乎在目光里看见城墙之下不屈的女将们,泪水在眼眶里不断的打滚。
她闭合那双多情目,甚是沉重的叩首,像是面临国丧的哀恸。
“夫妻对拜。”
姜卿言在意识的支配里,由着那红绳的牵引,被拉正位置,目光对上谢珩的那张脸,对方的视线是那么的温柔。
而她却面无表情,泪痕就那么干在脸颊,她的眼神多了一分落寞。
谢珩忽而凝重了脸色,见姜卿言就那么直着身体,脑袋没有往下低,她的眸光清冷的抬着、放空。
他看着这般的姜卿言,心头更咽。
姜卿言应该又勾起往事了,这是恨他的前世离开!
谢珩没有拉动红绸,也不由身后的人推他,他将腰身自主往地上压,头磕在地上时,重重一声,敲响在姜卿言的心头。
他将脸埋在那里,迟迟,没有准备抬起来。
似乎这是他的忏悔和负罪!
姜卿言依旧是冷峻脸色,没有言语任何,无悲无喜的模样,让人有些压抑,寨中的人都以为是姜卿言想起了婚后多年的被薄待,是如释重负,也是心满意足。
***
红烛高烧的洞房,姜卿言面无表情的端坐着。
谢珩静静陪在身边,身上被人用红绳给捆绑着,两人没有任何的言语,是被木兰寨中的人给押送到房中的。
只是路上,一个是喜,一个露悲。
木兰寨中的人喝得都有些糊涂,将两人送上床榻后,便兀自笑着离开,勾肩搭背的去庆祝今夜的大婚之喜……
“咔嚓——”
姜卿言迟迟陷入低落的情绪,而无法自拔,眸光无神的看向满堂的红绸,她的唇角是苦意,但是却不知道用什么情绪来形容心情。
“娘子,你帮为夫……”
谢珩的声音低沉的绕在耳畔,将姜卿言那张冷冰冰的脸庞给唤回神,此时一双“淬毒”的目光狠狠的瞪着他,没有力气的凶道:“谢珩……你脑子是进了猪笼吗?”
“还是你给浆糊粘住了?”
谢珩看着姜卿言那副兴师问罪的态度,颤开唇畔,又欲言又止的僵在那里,最后温吞的道:“他们说……让我孤身上山!这般才能救你!”
姜卿言看着谢珩低着脖子,他的胳膊正反绑在身后,白皙的脸庞在烛灯的照拂下,干净的浑然像是被献祭的新夫……
简直是一脸窘态的可怜。
姜卿言的眉头困锁,不情不愿的靠向谢珩,伸手想要帮谢珩解绳子,她微微侧过脑袋,冷白的手指绕向谢珩的身后。
“啊——”
谢珩忽而娇嗔一语,面色难耐的将胳膊一斜,整个人压在姜卿言的身上,薄唇轻碰了下姜卿言的右脸颊,很快招致姜卿言更加凶狠的眸光。
“你发什么骚劲儿?”
这女人在宫里和宫外,真的是截然不同。
姜卿言居然一点都不端了,这旁人是不知晓他的身份,可是姜卿言明明白白的了解,莫不是做好了离不开的准备,竟会这般大胆?
“呃——”
“本来我想靠你近些,让你方便得手!”
“但是这绳子捆得我实在太紧,肋得我腰疼……”
谢珩垂落眸光,声音哑然出支吾。
姜卿言收回那无情的眸光,继续探手去解谢珩的“五花大绑”,这木兰寨的人可真的是对得起她,莫不是怕她被占了便宜?
谢珩这柔弱的模样,当真不是她的对手啊!
姜卿言的手指碰到谢珩的背后,余光瞥见谢珩又蠢蠢欲动的靠近,这回整个胸膛迎她过来,像是要她贴着他身子,帮他解绑。
姜卿言实在是忍无可忍,若是方才那一波是不小心的,那这般绝对是蓄意谋之,她咬牙切齿的道:“你莫不是掉进母猪圈!春天到了……想配种了?”
“啊——”
姜卿言这秽语真是芬芳,谢珩的面色愣住,忽而一只冰凉的手绕过他的脖子,只要上了蛮劲的扭转他的身体,折叠了他的腰身,他痛的眉头深锁,牙根紧紧的咬住。
这婆娘的力气真大,他也不好作对的反抗!
不然——
方才的一切就真的成了登徒子行径。
谢珩还是想要给自己留点体面。
“别给老娘发情!”
姜卿言冷冷淡淡的语气,一只手狠狠的掰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灵巧的解开他身后的捆绑,谢珩低着脑袋,唇角微微勾勒出满意。
“好了!”
话音刚落,谢珩脸色餍足的直起腰,正想要佯装激动的抱住姜卿言,但是姜卿言忽而起身,他直接与空气抱了个满怀,最终僵持在空中的手缓缓尴尬的收回来。
目光落在姜卿言步至桌边,慵懒的半歪在椅上,身上架着金丝线绣制的大红喜服,露出一张颌骨分明的侧脸,柳腰身、水波眸,美貌明艳旖旎,骨子里有着阳春白雪的风雅。
这般温婉素净的模样,当真是让人一见新欢。
谢珩忽而觉得往日的自己,太不是东西,这般诱人的美色当前,他居然那么的后知后觉,也许是前世的他太害怕她了……
甚至在后宫里初遇他时,他每次只敢对视半晌,就有些兜不住情绪的离开,冷冰冰的状似厌恶,实则是他畏惧。
他生怕她又发疯的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的控制在掌心,要他承认他心动了。
谢珩的眼里也有些不忍……
姜卿言当年独自一人的对抗整个朝廷的劝谏,给了他这个外邦人无上的恩宠,那是明目张胆的炙热,要用她与生俱来的天子威名将他护在内殿。
明明知晓他对她有威胁,可是她那么的傻,又那么的精明,也爱的那么偏执,她将他的双足废了,双目盲了,亲手将生在他身上的根根刺,狠狠的拔出来。
告知所有人,他不再具备威胁。
谢珩也是做了皇帝后,才明白原来当年姜卿言的无情是端出来的,她爱他无比,可是朝臣是君主的根本。
她就算是有滔天的本事,却仍然无法扼杀每一个人忌惮的心。
皇室的男人——
有太多人的忌惮了。
而且朝臣怎么能允许是他国的男子,当他们和周国的“凤君”,而且这人还是曾经与他们浴血厮杀的宿敌名将。
------题外话------
后面还有三章!
谢谢大家一直在看哈~
ε=(′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