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
姜卿言的唇对准壶口,酒顺着喉咙汹涌的淌进肠胃,有不少的酒流在了唇角之外,湿了她的衣衫。
此时酒壶忽而变得很轻……
姜卿言阖上的眼皮缓缓撑开,看着面前的吴奎仁,男人一脸的冷肃,凶道:“你这么喝?是不要命了?”
大喜的日子,要让我丧妻!
“今日我开心啊!”
姜卿言伸手摸了摸湿润的唇角,吴奎仁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壶,端着便将里头的酒干尽,不过须臾,滴酒不剩,他狠狠的将酒壶摔在地上。
“这才是配得上我的夫君。”
姜卿言的唇角勾着笑,同时向堂中的弟兄们吆喝起来,“今夜老娘大喜!大伙儿们不醉不归……”
她知晓谢珩等人定然会筹备上山,三日的时间够他们准备了,除非谢珩真的要她死,只是她的心里却有强烈的信念,愿意赌这一番。
故而——
姜卿言准备自救,也想帮谢珩削弱寨中的防守,她此刻可不能做土匪婆子,她有至关重要的使命在身上。
西夷。
姜卿言的眸光酸涩,但是昂起脑袋对视吴奎仁时,却笑得恣意飒爽,揽着吴奎仁的胳膊,将其给按回坐席。
她将桌上的酒碗横排摆开,提壶将酒碗全都满上。
“这人的头婚!务必要喝的尽兴……”
姜卿言满脸红光,醉意不浅。
吴奎仁满脸黑沉沉的,眸光狐疑的看向姜卿言,冷冰冰的不像话,他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绑”错人了?
这魏国的皇后,当朝太后培养的国母。
姜国公家的三小姐。
居然是这般……比他还要的土匪做派?
吴奎仁的目光落在姜卿言那跨在桌上的白皙细腿,动作简直是粗俗到让人脸色大变,他的鼻翼鄙夷的略撑开,视线再次落向姜卿言搭在他肩上的手。
姜卿言握着酒盏正在畅饮,余光留出来挑衅的看向他,让他跟着喝。
吴奎仁的嘴角抽抽,斜拉出不太美好的弧度,低沉的嗓音不满道:“你这女人……酒品真差!”
“我们将身后这十几坛酒都开了,到时候等喝的尽兴了,再一起拜天地,入洞房。”
姜卿言的话语快意间,眉头挑了挑。
吴奎仁那么镇静的一个人,脸色都跟着泛红起来,这女人是在赤条条的勾引他啊!而且他若是不喝,当真是有些丢人,而且堂中的弟兄们都开始起哄。
“大哥,莫不是怕了嫂子!”
姜卿言称心如意。
此时吴奎仁面色不太和善的握着碗盏,眼神杀气腾腾,将碗盏里的酒给干掉,同时具备气势的摔碗,指着姜卿言那挑衅的目光,“你别输了……给老子哭!”
“谁认输,谁做乌龟王八蛋!”
往后睡觉只能躺在下面。
***
谢珩来至木兰寨中时,嗅到了满是浓郁的酒味儿。
他是孤身前来的……
吴奎仁给他送信的时候,点他独自一人上山,萧十三非常担心他的安全,在旁苦口婆心的阻止他。
可是他的面色虽然平静,但是又怎么不怕姜卿言的安全呢?
木兰寨中的人既然知晓他来了,而且敢于上前要他入寨中谈判,显然木兰寨里也做足了准备,定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谢珩知晓“鱼死网破”并不是真正的胜利。
他面对姜卿言的事儿,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敢,他要的是姜卿言安全,而吴奎仁有意商榷,许是觉得他身上有值得被看中的地方。
魏国除了他,还有旁人可以做君王!
但是他除了她,再没有心爱之人……
谢珩面色从容的跟着木兰寨的人上山,一颗心在路上忐忑了千百回,直到那些人让他换上了量身定制的喜服时,他的眉头错愕了。
他此刻于堂外看着满是醉意的匪徒们,姜卿言正站姿豪迈的背对他,撸起袖子和身着玄青色布衣的男人划拳斗酒。
“五魁首啊!”
“六六顺!”
“八匹马——”
“酒长有。”
“全家——”
“二弟,喝啊!”
姜卿言目光痛快的看向吴奎仁,不顾仪态的大声笑,此时换了个姿势,更加靠近吴奎仁,手臂一抬揽过吴奎仁的脖子,继续抬腿踩在桌上。
余光瞥见门外站着面色冷冰的男子。
姜卿言的眸光忽而顿住。
“啊——”
姜卿言直接冲上前去,将谢珩抱在怀里,双眼盈满了羸弱的泪水,声音渐渐低沉至沙哑,更咽着道:“相公——”
“你总算是来了!”
“妾身,被这些人欺负坏了。”
姜卿言紧紧地抱着谢珩,将脸埋在对方怀里,谢珩像块柱子的就那么立着,也不说话,姜卿言的目光偷偷望向其身后,没有见一兵一卒。
她颤抖着声音,讶异道:“人呢?”
“什么人?”
姜卿言不可置信的推开谢珩,望着谢珩那冷沉的脸色,她知晓谢珩没有骗她,勾着唇角冷冷的笑起来,“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换你啊!”
“你有没有脑子——”
姜卿言咬牙切齿的道,不断的使着眼色,并且挥手就怒拍谢珩的身子,将谢珩给用力的往屋外推,嗓音哭嚎委屈。
“都是你没有用啊!你现在来做什么?毁我姻缘吗?你滚啊!我心意已决,从今往后……你和我桥归桥,路归路,我做我的压寨夫人,你做你独来独往的公子哥……”
谢珩见姜卿言的眉头蹙得认真,他忽而没有忍住的笑了起来,姜卿言使劲的挥手重拍在他的肩膀,声音很低:“你快点走啊!没有百万大军带来……你别来见我!”
木兰寨并不是谢珩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男人,真的是让她头疼。
今晚的酒算是白喝了。
谢珩看着满屋醉倒的壮汉们,而姜卿言居然还能保持这般的清醒,谁欺负谁一目了然?只是这女人居然想要救他出险境,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
但是他忍不住握住姜卿言手,深情的对视:“娘子——”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此生若是不能和你共白头,那么我苟活于人世又有何意思?倘若今夜带不了你走,而我注定是要死,那我送你成亲也好……”
谢珩多年来的告白,没有时机说。
此时借着这份糊涂,终于能和姜卿言坦诚自己的心,他也有昭昭明月可见的情意,这些年来滋生得愈来愈重了,全是相思害病……
------题外话------
他借着三分糊涂,道了十分的深情……
那些话,他多年里,一直想和她说,却寻不到机会。
曾经从周国抱着她的尸骨离开,他在她的坟头守了整整五年,他怕他冷着,就用他的长衫护她的碑牌,他怕她淋着,就用身子为她遮掩……
塞北的烈日寒霜……
他都陪她一同经历,这是他唯一的妻子,他早就在心中承认。
在他那夜离开时,他的脚步明明已经来至殿外,但是又迟疑的辗转而回,最终跪在她的面前,重重的磕响“一拜天地。”
{若有来生——
定要想见啊!}
只是人总是贪心的,他不想再做剩下两拜,毕竟她此生要是没有遗憾了!兴许来世的她就不会再来寻他了……
他怕她又躲了起来!
那么他怎么补偿今生的罪孽呢?
她爱他太重了……
[3/1明日上架,怒更1万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