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言乘着凤撵,手指拨开轿帘,目光落在骑在马背上的谢珩,他的面色冷凝,却另有一派体统的威仪。
清朗润玉的面庞忽而转来,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但是没等谢珩的目光落来,姜卿言的手兀自收回,不再看向外头。
此次相迎的地点择选在离永安城十里外的宣城望秋岗,随行的队伍声势浩荡,保护着谢珩的出行。
姜卿言的心绪紊乱,唇角扯出一抹凉笑:“当真要见到他了!”
可是谢珩为何那般的像他?
姜卿言觉得脑海里甚是糊涂,但是赵妃口中那“玉面阎罗”的描述,确实与她的“凤君”所言无差……
只是——
多年未见,他可安好啊!
满城的百姓都在翘首以盼,永安城里好生热闹,这便是他心心念念要归的家,他在他的国家原是这般的遭人爱戴。
怪不得他枉费心机的要逃离周王宫,回到这里。
***
宣城,望秋岗。
姜卿言坐在客栈里,目光落向窗外,两行白鹭从湖边掠过,向黛色的远山飞去,她那么沉静的看着,莫名的想到了诸多往事。
手指捻着一朵白玉兰,花朵一瓣一瓣的剥落。
目光敛收,淡定的落在客栈前方。
姜卿言注意着店中来往的行客,他们在出城后都装束成了平凡赶路的官客模样,告知旁人是往永安城里寻亲,这是谢珩的吩咐。
但是姜卿言明白这一切是障眼法,无非是躲开太后的耳目。
谢珩明明可以择在永安城里,那般迎人隆重且安全,来此兴许是有事情密谋,京城里有太多的避讳,他出行都受人注意,不方便躲人视线。
但是姜卿言不明白朝臣为何同意?
太后又在筹谋什么呢?
“娘娘,萧将军归京的行程在路上耽搁了,许是要延误三日!”
白芷于门外听到探子回报,将事情禀告给姜卿言,只见主子淡淡的点了点脑袋,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明明听闻萧将军归京时,她是那么的激动,可是此刻她又心如止水了?
这女人的心思真的是难琢磨?
白芷将客栈准备的点心端至姜卿言的面前,满足的眸色,落在房间内喜气的布置,太后此次让她前来是交代了任务,务必要让谢珩和姜卿言多些相处。
这客栈里腾出的单间天字客房,便是给这夫妻俩准备的。
“殿下呢?”
“他——”
白芷步上前来,悄悄的在姜卿言身前耳语了几句,姜卿言淡定的扯出一抹不屑的凉笑,“看来赵妃说的是真的?”
“主儿,那我们该怎么做?这里距离……”
永安城,可是有些距离。
“白日里我让你通知那几位叔叔,可是做了?”
白芷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她随行出来,便将姜卿言所写的信笺递给了城中的一位熟客,吩咐人将信笺送至京城的那几位权贵手中。
但是白芷并不知晓姜卿言有何深意?
只不过看着姜卿言的面色淡定,她也莫名的跟着安慰。
姜卿言的眸光再次落眼于窗外,估摸谢珩方才策马离开的时辰,她手中那朵白玉兰直接掰折,跌下了窗台,轻轻绵绵的落在街上。
白芷看着姜卿言站起,手指插过青丝盘起,用从六皇子殿中顺走的红色紫金冠束着头发,床边的行囊被打开,姜卿言从里头取出一件湛蓝色的男子行装换上。
“白姑娘,你们要的热水送来了?”
白芷回眸看了眼房外,高声道:“谢过客家……”
语音刚落,姜卿言居然在她的声音掩饰下,推开了侧边的窗子,直接手臂撑在窗沿,整个身子钻了出去,跃到了客栈后院。
白芷的余光收容此景,征得面色苍白,嗓子堵了许久后,转身后缓缓平静了脸色的去开门,打开一丝小缝,目光落在想将脑袋往里头探的女店家身上。
她将身子挡的严实,声色冷漠:“这热水交给我就好!”
“言娘子,白日里就要盥洗?”
“我家夫人一贯爱干净,这不是也想借着店家的喜庆,跟着沾沾光。”
白芷在路上听了不少老板娘吹嘘,听闻到访过“龙凤客栈”天字号房的新婚夫妻,离开不久后必定会受孕。
多年来有不少多年不孕的小两口闻声来此寻找土方。
没成想竟是真的奏效。
客栈里摆了不少人的提笔言谢。
店家在这里经营了多年的金牌生意,确实是有真实发生的依据。
天字号房的价钱也跟着涨了几十倍。
白芷明白太后认可谢珩的主意,无非就是为了这般,而谢珩主动提出择选在这里,也是提前算到了太后自当会应允。
姜家想要永久的把控朝政,而姜家女子所生的“皇嗣”必定得有!
白芷端着热水回到房中,看着空落落的只剩下自己,长吁出一口气,“都打得是精明的如意算盘,可现在……这两位主子都是横角,没一个安生的啊!”
“这般高?”
白芷来自窗前,看着楼是那般高,姜卿言居然一跃而下,而且目前消失的了然身影,她难以平复的嗟叹:“主儿,何时有这般高的功夫?”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注意,她将窗户快速给阖上,褪去了衣裳,静静的坐进了木桶里,将花瓣洒在身上,让门外守着的人都觉得是姜卿言在洗澡。
“主儿,这水温可够了吗?”
“嗯。”
白芷的嗓音在柔细和低哑里来回切换,调换出了俏皮与冷傲的两种音色,她自己都觉得这是她平生里洗过最累的一次澡。
目光注意着殿外的光,暗自担忧的呢喃:“两位主儿……可早些回来吧!”
***
谢珩一路策马,往宣城里的一家名“风月居”的客栈而去。
清晨,他的线人告知,姜国公与几位朝臣夜里要在此地密谋交易,地点择选的甚是掩人耳目,情况属实性很高。
谢珩这次好不容易在宫外,自当不想放过这般好的机会,多年来他都监视着国公府的一举一动,这里存着一桩命案。
那人曾是北魏的天子,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谢珩不敢将消息透露给旁人,除了萧家的十三少和那位他养着的眼线,他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自己,而那位眼线常年在暗中,不曾露面。
这一次,他只能亲自行动。
谢珩想着等将朝堂的事情肃清,将那桩命案给解开,这般他就真的能轻松了,太子未来要坐的皇位,朝堂中不能有一丝浑浊。
这是他对那人的承诺,也是他未来可以离开永安城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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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要查的命案是谁的呢?
他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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