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有何事吗?”
姜卿言回眸莞尔的看向站得端正的傅宣,心里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宫里,将谢东的卷子扔在对方的脸上。
谢敏缺席是倒数第一,他这没有缺考的是用什么脑子写的国论?
“太子当真是生病了吗?”
昨夜谢东言语做了个噩梦,后来清晨醒来便虚弱的称病了,姜卿言心疼的便没有让他去国子监,此刻被傅宣一问,忽而就生了疑惑。
姜卿言的眉头蹙着,面色有些端不住,但还是温婉的在笑:“是的。”
“娘娘回去后,可不要对太子过于严厉了!”
“本宫一向是讲究宽容教育的。”
姜卿言的笑容更加和善,但是眼角拉的贼用力,显然是说谎了。
傅宣看着姜卿言的模样,温柔的笑开了眼,莫名想起来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总是拿着“板砖”敲他的窗门。
他们两家仅隔着一堵墙,两人自幼便是长辈们心中的攀比对象!
姜国公生的全是女儿,总是向往能有一个像傅宣那般懂事的乖孩子,而傅大人掌管刑狱,素来执法严厉,看着傅宣那般的文弱,便一直窝火,相中了姜家胆识过人的三小姐。
两家相交甚好,便投缘的许下了姻亲。
姜卿言时常面对父亲的奚落,自然对隔壁家的书呆子甚是讨厌,每次郁闷时便爬上墙冲着对方的窗台丢石子,意图捣乱对方的学习。
傅宣久而久之的,便对这个活泼好动,又生得甚是好看的小姑娘有了注意。
姜卿言总是欺负傅宣,将自己的功课,蛮不讲理的全推给傅宣做,然后再去父亲面前邀功。
傅宣一直像个受气包,默默的受着!
但是这般的他,也很快激起了姜卿言那正义的保护欲,有次傅宣在街上被恶棍欺负,姜卿言二话不说的搬起砖头,就拍在比她高一个头的壮汉脑勺上。
“傅宣,有我撑腰,我看哪个找死的敢动他!”
壮汉摸着渗血的后脑勺怒瞪向姜卿言,只见女孩张开手拦在傅宣身前,一脸凶神恶煞,比他瞪得还要狠。
她手里握着的那块“板砖”,淡定自若的颠着。
顾及姜国公府上的权势滔天,又对这蛮横的“地头蛇姜三小姐”早有耳闻,壮汉满脸“吃瘪”的落荒而逃。
姜卿言伸手扶起地上缩成一团的傅宣,看着傅宣委屈的不成样,她一脸严肃的安抚,并翻了个白眼:“傅书呆,你真的是没用!”
傅宣的眼泪啪嗒的落下来,眼眶红红的,姜卿言忽而拍了拍胸脯,“放心,这条街上有你姜姐在……断然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只能被我欺负!”
那一刻的姜卿言在傅宣眼里生着光!
以至于现在都惦念不忘。
只是她后来竟嫁给了皇上!
那日姜卿言出嫁,傅宣还蒙在骨子里,正于房间里为姜卿言准备生辰贺礼,直到他满脸欢喜的跑至国公府,看着花轿刚走,还拱手作揖,恭贺姜国公嫁女。
姜国公面色苦闷,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傅宣的脸颊,没有往日开心。
府里人告知他是姜卿言上了花轿。
傅宣怔住了面色,眼泪落不出来,全然是不相信,喉头发堵的问道:“出嫁的不是阿姒姐吗?怎么会是阿卿呢?阿卿……不是要嫁给我的吗?”
在那天过后,傅宣消瘦了许久,眼神里没有神采,后来傅夫人安慰他,若是他有朝一日考上状元,那么阿卿就会来见他了!
傅宣开始奋发图强,竟真的成了新科状元,又有机会得到国子监的公职,只是他的“阿卿”没有来见他。
他也在多年里明白,阿卿成了别人的媳妇,不可能再与他见面了!
阿卿是皇后,名声很重要,若是与他多往来,会惹来非议。
傅宣听闻姜卿言婚后的日子并不和顺,每每都揪着心落寞,他的阿卿不再像从前般快乐了,那个皇宫束缚了阿卿的自由。
姜卿言看着面前呆呆站着的傅宣,这人的身子比自己高过很多,她仰视得脖子都发酸了,软软的道:“太傅大人,若是无事!本宫先回去了。”
“嗯。”
傅宣站在原地,目光温和的送着姜卿言离开,不过这般也好……他又能见到阿卿了,只是阿卿似乎忘记了从前的一切。
***
“欸!怎么还烧的这般严重?”
姜卿言坐在床沿,伸手心疼的摸着谢东的额头,兀自摇头的表现出忧心忡忡的模样,紧接着她长吁了一口气,坐在一边扯开烧鸡的黄纸袋。
“太子最喜欢吃御膳房的桂花蜜汁烧鸡了!本想着太子的病该好了……让他补补的,现在看来太子是无福消受了,那本宫拿去和小北分着吃吧!”
姜卿言有种大感失望的落寞,余光瞥见床上的崽崽忽然颤动眉头,撑开了一只眼皮,在细细看了看她后,又紧张的闭起来。
谢东的脸色拧巴,眉心都跟着蹙紧,像是忍耐的很辛苦。
“欸!”
姜卿言缓缓不舍的将烧鸡用纸给包起来,还不忘挥了挥手,将鸡肉烧熟后的香味散到床边。
谢东的鼻子一张一合,整个身体忽而直挺起来。
“母后——”
谢东拉长的尾音,弱声唤住姜卿言。
“东儿好了。”
谢东看着姜卿言没有回头,脚步已经迈在门槛,声音委屈到不行的求道:“和东儿分着吃吧!别给小北,他不爱吃烧鸡,是东儿爱吃烧鸡。”
姜卿言看着谢东身姿轻盈的从床榻上跃下,向她疾跑过来,健朗的很。
谢东伸手抱住她的两条腿,抬头便是露出惹人怜爱的眸光,声音撒娇的道:“母后!”
“去坐着!”
“嗯。”
谢东腼腆的展开了欢颜的眉头,很快迈开腿的爬上椅子,一脸乖巧的用手撑着下巴,满期待着姜卿言的步近。
姜卿言一脸阴沉的将烧鸡摆在谢东的面前,谢东迫不及待的扯开鸡腿吃,动作麻溜的像是好几天没有吃过饭。
“果然是装病!”
姜卿言腹诽,但是面色尽量的保持端庄,毕竟谢东目前这般的快乐,还是等会儿再提朔望考和装病的事情,免得影响他的胃口。
谢东从昨夜的夜宵至今天下午的点心,已经有四顿饭没有吃了。
“母后,东儿渴了!”
姜卿言端起桌上的茶壶,摇头时替谢东斟茶,谢东捧过姜卿言的茶盏准备喝,殿外忽而有一道急促的声音喊道:“慢着!”
谢东手中的动作顿住,眸光落向殿外黑着脸的谢西,只见谢西的手指快速拨动车轱辘,向谢东这边驱过来。
姜卿言忽感诧异,谢西从来不踏入她寝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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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听闻姜卿言出嫁,傅宣哭肿了双眼,“我的阿卿……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媳妇?”
那个张扬的小姑娘……
那个会冲他伸出手的小姑娘……
那个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小姑娘……
往后他都不能再唤她:“阿卿了!”